戰國野心家

最後壹個名

歷史軍事

“已知窗外壹物為白色、又聽說屋內的顏色和窗外那物的顏色相同,便可以推出屋內的顏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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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五十五章 逢池會(四)

戰國野心家 by 最後壹個名

2019-5-20 20:23

  正是時來天地皆同力,楚國隱陽壹戰獲勝之後,楚王的心思也活絡的許多。
  經此壹戰,魏國的霸權徹底喪失,在中原地區基本上沒有了主動進攻的能力,楚國當然會知道下壹步的大敵就是墨家。
  這壹次墨家攻取了成陽廩丘,楚王覺得墨家的下壹步是準備北進,尤其是濟水沿岸修築了那麽多城邑堡壘,囤積了極多的糧食,怎麽看都像是壹個進攻發起地的後方。
  這壹次會盟,楚國是準備先借墨家之力壓迫魏韓,然後再想辦法把墨家踢走,最好是煽動墨家和魏國的成陽廩丘的矛盾,把墨家的威脅轉移到魏、衛、齊那邊。
  這樣的話,楚國轉身就可以和魏韓達成和解,魏韓尊楚,楚作為中原地區防墨同盟的領頭人。
  當然,不只是領頭人,最好是讓魏國在周天子那給楚國壹個真正的名分。楚周之間的關系不好,魏韓又把持著周天子,雖然還不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地步,但是很多事魏韓出面周天子是要給面子的,譬如田氏的名分就是魏國幫著解決的。
  至於墨家說的讓鄭國中立、改革制度、尚賢選拔、甚至是通過公開考試的方式選拔賢才、以及鄭國中立之後舉行的種種政治變革和土地分配等等,楚國肯定不會答允。
  墨家的勢力已經夠大了,鄭國就算是中立,照著墨家那麽壹搞,楚國憑什麽和墨家爭?完整的教育體系之下,想都不用想,尚賢選拔的人才都是墨家的人。
  到時候鄭國中立,墨家遙遙操控,轉眼加入非攻同盟,楚國出了這麽大的力,替墨家做嫁衣裳?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楚國想到了折衷之法,就是把鄭國的局面徹底攪亂。
  楚國需要的,只是許和鄢陵壹帶的城邑,將平頂山防線和陽夏榆關連在壹起。
  再多的話,憑楚國自己拿不到,那麽就不如讓墨家也參與到“分鄭”之事上來,激化壹下魏韓和墨家的矛盾。
  比如可以將鄭國東北的幾座城邑劃給墨家,實行類似於泗上當年“屬宋而兩制”的辦法,讓墨家在魏韓的眼皮子底下折騰。
  這樣壹來,既可以借墨家之力,威脅魏韓的同時,迫使魏韓不得不尊楚;又可以讓鄭國地區繼續混亂,使得墨家魏韓為了這幾座城整天劍拔弩張,再加上成陽廩丘之事,使得墨家的精力都放在魏韓身上,楚國可以繼續深化改革從容變法。
  但是楚國之前和墨家密談之後,沒想到墨家壹口回絕,大唱高調道這壹次墨家是為了非攻之義而救援鄭國、膺懲魏韓的。既要知行合壹,那就只有各國吐出鄭國土地以中立。
  楚王還欠著墨家不少錢,以及墨家牽頭的壹些商人成立了所謂金行的壹大筆錢,楚王的意思是我幫著妳從魏韓那裏要地,妳們給我免壹部分債務。
  不曾想這些年看似大義淩然實則處處發展縱橫捭闔的墨家,這壹次居然像是轉了性:錢可以先欠著,地我們不能要,我們是為了非攻大義,不是為了土地的,不然我們和妳們這些為了私利興不義之戰的諸侯有什麽區別?
  說是為了鄭國非攻中立、天下弭兵、令立國聯,說到就要做到,開戰的理由是什麽就是什麽,不會因為勝利或者失敗改變初衷。
  這讓楚國也極為無奈,更是看不透墨家到底準備幹什麽了。
  楚王也研究過墨家的壹些道義,對於“國聯”之事也不陌生,說白了不就是壹種換湯不換藥的周天子體系?
  理想狀態下的井田分封宗法制,其內核是軍制,天子京畿千裏,各路諸侯分了多少地,等同於可以有多少兵,尤其是農兵壹體的狀態下。
  下大夫就是下大夫,就是二十五輛戰車,若幹徒卒;大國三軍就是三軍,小國壹軍就是壹軍。
  唯獨也就是這個所謂的國聯沒有周天子,而是壹群人坐在壹起扯淡,靠墨家所謂的投票來解決問題。
  但楚王想了想,覺得墨家不太可能這麽傻,這麽幼稚。就墨家這二十年所做的事看來,很明顯這壹次有點不對。
  其不對之處,就是以往墨家要幹什麽,基本討論都是公開的。
  我們要達成什麽目的。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們要面對哪些問題。
  這些問題壹三三四五都是什麽,具體又該怎麽解決?
  可這壹次,墨家搞的這東西,簡直是奇怪到了極點。
  總結下來,楚王研究了壹個多月,終於發現了墨家這壹次提議的和以往的不同之處。
  這壹次是我們要達成什麽目的。
  達成這麽目的後是多麽的美好。
  只要達成這個目的,天下就好了。
  至於怎麽達成,壹句沒談。可能要面對哪些問題,壹句沒說。
  似乎是把壹切希望都寄托在貴族們退壹步、妥協壹下上了。
  且不說這是不是墨家的風格,楚王明顯可以感覺到這不是適的風格,他和墨家打交道太多,看的墨家的書也不少,很容易找出其中和以往不同的關鍵。
  事出反常,楚王便看不透了。
  就說這所謂的國聯,其中要面臨的困難和問題,楚王覺得就算是自己都能想出來幾個極大的困哪。
  不提各國政改、軍改、規定軍隊數量的事,就說西河、中山、鄭這三個地方,這是靠坐下來談判就能解決的?這三個地方的問題不解決,國聯就是壹句空話。
  要解決不是不能,墨家以壹敵其余諸侯,逼著各國諸侯如此也非不能,問題是就墨家整日蠹蟲蠹蟲地罵著王公貴族,真要能這麽幹他們能不讓天下歸壹以達利天下之“同義”之境?
  楚王懷疑泗上是不是出現了內亂或者政變?但斥候探子細作們卻說泗上壹切如常,並沒有什麽事。
  這就搞的楚王無奈,墨家到底想要什麽?搞不清對方想要什麽,那就是談判桌上最大的被動。
  如楚如魏,想要什麽,底線壹目了然,底線之外的緩沖地帶就是靠各方嘴皮子和軍事力量對抗達成的。
  可墨家現在想要什麽,楚王確信不只是自己,怕是魏韓也看不透。
  針對這壹次逢池會,頭疼的不只是魏韓楚,還有齊秦。
  秦自不必說,這是準備徹底毀掉弭兵機會的,至少也不能夠讓中原各國達成壹種弭兵非攻和約,以免進攻西河的時候被中原各國聯手幹涉——秦國怕墨楚同盟做霸主,搞當年齊桓晉文楚莊之事。
  齊國頭疼的地方比秦國要多的多。
  昔年濟水壹戰,齊國西南地區墨家思想泛濫難控,田氏已經相當頭疼了。
  現在墨家又攻占了成陽廩丘,整日耀武揚威,搞起邊境摩擦,大有渾身有勁找機會打齊國的意思。
  齊侯下令不得抵抗,力避摩擦,只求以道義大義約束墨家。
  真要是被墨家占據了成陽廩丘,齊國西南地區那就真的等同於在墨家手中了,齊國豈能不急?
  這壹次幸而站隊站的慢,沒有在魏韓號召會盟的時候就蹦出來,若不然今天更難收場。
  墨家占了莒城,齊國有使者經過後感慨道,不到五年時間,莒城之民滿嘴都是利天下平等兼愛同義,哪還有記得自己曾是齊民的事。
  現在墨家占了沂蒙山長城,越國從瑯琊遷都回江口,墨家的舟師習流駐紮在即墨附近的嶗山,已然成為了墨家的壹處港口,附近齊人多有逃亡。
  諸邑距離墨家太近,高密也到處講學,墨家又占據著萊地,那裏的萊夷皆從,竟然已經築城,每年交給齊侯壹筆錢只當借用,卻又不能驅趕。
  齊人多有從事捕魚捕鯨鮫者,這幾年鯨油成為最好的照明油,泗上工商業發展又快,極為需求,使得萊地日益發展,齊民多有逃亡至此者。
  又有船隊和箕子朝鮮貿易,商人蜂擁而至,齊侯想管都管不了,而且齊國也在嘗試著變革,奈何墨家就在眼下,魏韓又經此大敗……真要是墨家占據了成陽廩丘,齊國該怎麽辦?
  到時候真要是出了事,墨家壹軍經即墨、高密而撲臨淄;壹軍經濟水再攻平陰,各國就算想救都來不及。
  齊侯頭疼的就是墨家下壹步,是不是搞齊國?
  從局面上看,魏國數年之內疲軟;趙國虎視眈眈盯著齊國;墨家在濟水勢力強大、在莒北越過了沂山,齊國已經無險可守。
  從齊國自身看,齊國富庶,工商立國,墨家道義的傳播極快,齊國多墨,這是二十多年前就存在的現實,項子牛當年重用勝綽更為墨家提供了發展的機會。
  以及最最重要的壹點……齊國算是各國之中民眾最不信那些等級制度的,無他,因為田氏代齊之初沒有得到周天子給予的名分的時候,自號安民保民,而且田氏自己打破了周禮等級制度,民眾自然不會對血統神聖有多少信服——妳田氏做的,我們便做不得?
  齊國的恐懼當然有道理,所以當魏國找齊國密談希望合力阻止墨家占據濟水以北的時候,齊國當真是喜不自勝。
  至於別的,齊國也不強求,事已至此,除非天下有變,墨家的鎖鏈松了,齊國才可能驅逐墨家對墨開戰……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還是算了吧,魏國剛敗,成陽壹戰泗上義師展示出的威懾,齊國覺得這時候開戰就是作死——趙國倒是可以引以為援,可就怕趙國和墨家合力南北對進,引賊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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