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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野心家

最後壹個名

歷史軍事

“已知窗外壹物為白色、又聽說屋內的顏色和窗外那物的顏色相同,便可以推出屋內的顏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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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無德應亡於朝鮮

戰國野心家 by 最後壹個名

2019-5-20 20:23

  論證那個富商是否有罪很重要。
  那個富商是否有罪是否受到懲罰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法令已經制定,討論的無非也就是“惟害無罪”的適用範圍。
  衛讓聽到耳中的,不是那個訟師的長篇大論,他聽到的是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認同著墨家關於法、義、自然、天誌的論證,包括那個訟師也是在認可墨家道義的基礎上從中做的論證。
  這很重要。
  衛讓覺得,這就像是自己學的幾何學壹樣,在認同壹些定理的基礎上,不斷推導出新的內容,可能會推出錯誤的結果,但那些基石是不可撼動的。
  早在許多天前,衛讓接到的密令就是“借題發揮”,想辦法迅速讓費國這邊的事安穩下來。
  他並不知道墨家那邊已經完成了外部的各項預防幹涉的準備,現在壹切就緒,就等壹個機會了。
  之前的等待,只是因為趙、楚、中山那邊的局勢還沒有徹底定下來。現在,壹切已經不同。
  衛讓作為墨者,即便不了解那些天下大勢,依舊忠實地執行了組織的密令。
  借今日之事,衛讓提出了盟誓忠於法令的建言——在法令出臺之前的壹切都可以算作既往不咎,但現在法令已經出臺,就需要貴族來都城拜見新君、盟誓承認法令、承認新組建的政府。
  既往不咎的,只是貴族之前的壹些的壹些違背新法的所作所為。
  可既往不咎之外的,卻是要挖貴族的根基:承認新法,就意味著承認放棄封地,分田於民、放棄封建權力、不能再使用封地上的民眾履行封建勞役義務。
  這些衛讓確信是貴族絕對不能夠接受的。
  這是釜底抽薪之策,破壞了貴族的經濟基礎,那麽貴族所擁有的壹切也都沒有了。反過來依靠道德禮制來約束貴族,可是經濟基礎依舊是封地農夫勞役制度,那麽再多的道德約束也沒有用。
  春秋亂世已經證明了這壹點,弒君如同兒戲,道德與貴族精神並沒有讓春秋充滿大義的色彩。
  墨家要改規矩,那麽中央和地方之間的關系這個規矩也要改。
  以前的君主,只是壹個貴族的代言人。貴族有貴族的封地,各守其家,各行其政。
  可能同壹國之內,這壹處封地行十壹稅,那壹處便行十二稅。
  貴族對於國君所要履行的封建義務,基本上只是軍事義務,剩余的都是封地自治。
  這也是如今這些人還在討論政令只是適用於費國都城附近,還是適用於全國之內。
  單就這壹點來看,費國這壹次的變革還是符合天下諸侯的主流的。戰國之初,各國的變法其實都有壹條主線:集權和貴族分權之爭。
  衛讓的話,最先站出來支持的,正是柘陽子。
  柘陽子高聲稱贊之余,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殺死了費君,自己納了投名狀投身到波瀾壯闊的變革之中,如今地位已算是穩固。
  他這樣的人,必須口號和行動都比別人激進才行,唯有如此,才能夠獲得足夠的權勢。
  現在原本宮室的甲士都以他為首,將來若是能夠與貴族開戰,那麽他的威望、勢力和權力也會逐漸增加。
  放棄了封地的利益,換來的則是壹場關乎地位的豪賭。
  而他所處的位置,也自然不希望自己成為壹個小小的費國都城的“賢人”,而是想要成為整個費國的賢人。
  然而衛讓的話,卻也立刻得到了壹些人的反對。
  費國在別處有封地的貴族們也派來了士人來到都城,這士人就在壹旁旁聽,聽到衛讓的話,在柘陽子高聲叫好之後,冷笑壹聲。
  起身整理衣衫,環佩叮當挪步於眾人之前,反問於衛讓道:“妳們既說,集眾人之義而制法。”
  “費六百裏之地,都城不過百裏。百裏之人制定六百裏之法,豈不荒謬?”
  “貴族大夫,難道不是費人嗎?除卻都城百裏之外的五百裏土地,難道不是費國的土地嗎?”
  “無代表,不遵法!”
  “如果都城之外的人,並沒有參與制法,妳們這法又憑什麽適用於百裏之外?”
  “所以,還請讓都城之外的賢人也才參與這壹次制法,否則的話,妳們的法只適用於都城之內,不適用於都城之外。”
  這是貴族拖延時間的壹個底線,貴族們在公子巒上位之後,鑒於許多貴族大臣被困在都城不能逃脫,於是提出的壹個底線:讓其余封地也推選出賢人來參與這次制法。
  都城這邊的人,縱然混亂不堪,可也不是傻子,也提出了自己的底線。
  都城這邊的賢人認為:選出都城之外的賢人參與制法,可以,但是需要先在分地之後才推選,而且是基於墨家認為的“人皆天帝之臣人人平等”的理念,按照人口比例推選壹定數量的賢人。
  都城之外的貴族們則咬定:分地這件事是法,要適用於費國全境而非都城,那麽就必須要有費國全部的土地上的賢人討論才能決定。妳們說眾義為法,那麽其余土地上的人並沒有參與制定這次的法令,所以妳們分地的法令不合法,不能夠適用於都城之外的土地。
  因而,貴族們咬定這壹點,必須是先按照土地的大小來分配賢人的數量,然後選出賢人之後,再定法令,決定是否授田於民。
  正是,無代表,不遵法。
  這個分歧看似只是涉及到“辯論”,可實際上卻涉及到費國這件事的成敗。
  如果先分地、再選賢人,那麽貴族們肯定落選,選上的賢人必然是組織分地的親墨家的人,亦或是那些心懷利天下之心的士人。
  如果按照土地面積來分配名額,先選賢人再定法令,那麽都城之外的名額,必然都是貴族把控,到頭來憑借土地面積數量上的優勢,貴族們必然能夠否決授田於民的法令。
  貴族們不反對平等,他們反對的只是絕對平等,但卻絕不反對自我之上人人平等。
  貴族們也不反對共政,宋國昭公之亂、鄭國七穆之爭,其實都是貴族們聯合在壹起,反對集權要求分配權力的爭鬥。
  他們反對的,只是基於人人皆天帝之臣之下的共政。
  同樣是共和,貴族共和和國人共和,完全不是壹回事。
  這士人被貴族們推出來做使者,與費國國都的眾賢人扯皮,其實就是在爭取時間。
  貴族們壹方面寄希望於國都這邊同意他們的意見按照土地分配名額推選賢人,實際上他們這壹點也不怎麽喜歡,但卻可以堵住都城這邊的嘴。
  另壹方面也利用這個時間積累力量、勾結強國準備反撲。
  這士人提出這樣的法令不合理之後,又昂首挺胸地對著柘陽子冷笑道:“妳們推選的賢人,賢的標準難說,可若論德行,只怕壹些人並無德行。沒有德行的人,難道是可以執政的嗎?”
  “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
  “妳們推選的人中,有殺死國君的,這樣的人的德行,連國君都能殺死,難道就不能夠殺死妳們嗎?壹個人沒有德行,妳們又怎麽能夠覺得他能夠利於萬民?”
  “犯上作亂,便不孝悌;不孝悌者,便無本德。連自己的父母兄弟君主都不愛的人,妳們還指望他們能夠愛護天下人?”
  話中壹句不提柘陽子,可句句都是在罵柘陽子。
  然而柘陽子自從那日作出決定之後,心堅如鐵,意誌如石,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連壹起睡了多年的國君說殺就殺,豈在乎這樣的辱罵?
  為求富貴功名而隨新義,若是還有羞愧之心,那可真是難成大事。
  聞言,柘陽子放聲大笑道:“如此看來,這天下應該亡了啊!”
  “文王為西伯侯,其君為紂而反,無德之人!”
  “魏、趙、韓侯為晉臣,而分晉自立,無德之人!”
  “田氏為齊臣,取而代之,無德之人!”
  “魯伯禦弒懿公,自為孝公,無德之人!”
  “季孫友為魯臣,而有費之祭祀,無德之人!”
  “秦君被逐而謀篡位,無德之人!”
  “楚王有弒父之嫌、兄弟反目,卻不學當年泰伯讓位奔吳,無德之人!”
  “燕國惠公被逐,國人立悼公,此作亂也,無德之人!”
  “蜀國鱉靈鑿巫山而以功廢杜宇,無德之人!”
  “天下諸侯,不曾聞無德之事者,唯余箕子之朝鮮爾。”
  “以妳之言,這文華正統、諸夏德行,竟不在中原,而在朝鮮?”
  “堂堂諸夏,皆是無德之君,或是無德之君之後,這天下竟不亡於朝鮮,竟是何理?”
  那士人震怒道:“妳算什麽東西,竟說文王無德?天下苦商紂之暴,文王立誌、武王興兵,是為救天下,如何無德?”
  柘陽子反問道:“暴君害費國之民,我刺而殺之,與武王伐紂何異?我有君子之勇,妳試問四周,難道不是這樣的道理嗎?”
  柘陽子高聲呼喊,四周的民眾紛紛叫喊道:“柘陽子真君子之勇!”
  那士人不能敵過眾人的喧鬧,柘陽子放聲大笑,周圍噓聲漸起,士人怒道:“即便妳說得對,如今天下無德,難道天下無德,就是妳也無德的理由?”
  柘陽子正欲反駁,衛讓起身問道:“德何以德?”
  這是在問,德為什麽是德,或者說德為什麽就是天下適用的準則呢?誰規定的?
  士人回道:“德、天定也。人生於天,天下有德。這是至高,德以為德,無需理由。日何以為日?月何以為月?永恒之物,人豈能改?”
  衛讓大笑道:“如妳所言,德是天定之物。那麽因為是天定的,所以人人都要遵守?”
  他避開了德到底是什麽,直接借著士人的話問起,士人也不多想,點頭道:“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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