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以眼還眼

　　神侯壹只手掐著宋九月的脖子，迫使其跪在自己面前，另壹只手抵在宋九月的左眼眼眶上，來回摩挲著，似乎在找壹個好的角度。
　　“妳來呀。”宋九月輕佻的笑著，似乎根本不把神侯的威脅放在眼裏，挑著眉毛，壹臉的不屑壹顧：“動手啊，挖掉小爺的眼睛妳也只能這麽泄憤了！”
　　“神侯！”遠處的垠乎已經虛弱的站不穩身子，倚在面色復雜的桃蓁蓁身上，聲嘶力竭地喊著：“侯爺！不要啊，他還只是個孩子？”
　　瞥了垠乎壹眼，又看了看身後因為疼痛而微微痙攣的雉雞，神侯眼中閃過壹絲狠毒：“孩子？了可就不叫孩子了呢”
　　宋九月怔了壹下，有點茫然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個男孩了。
　　“那個”糾結了幾秒，宋九月還是希望問個明白，看著神侯，態度好轉了不少：“妳能不能告訴我，我是和誰啊！！！！”
　　央求的話說了壹半兒，宋九月忽然發出淒厲的喊聲，已經遍體鱗傷的身子竭力想要掙紮，神侯的猴掌卻如鐵鉗壹般，扼住宋九月的喉嚨，讓他動彈不得。
　　神侯的手指挑開眼皮，輕而易舉的n眼眶裏，微微壹勾。
　　便掏出了壹顆沾著血的，圓滾滾的眼球。
　　“啊啊！”宋九月喘息著，臉部的肌肉因為疼痛而痙攣抽搐，即便大口大口地吞咽著空氣，卻仍有著窒息般的難受。血順著臉頰流下來，染成壹條紅色的淚痕，從下巴上滴下，滴在胸口上，卻再也召喚不出那條同樣筋疲力盡的黑龍了。
　　這就是被挖掉眼睛的痛嗎？
　　欣賞著宋九月扭曲的表情，神侯火紅的雙眸裏閃爍著快意，獰笑著，手指再抵住宋九月的另壹只眼眶：“好了，再看壹眼吧妳能見到的最後的光明！”
　　“嘶等壹下！”宋九月忽然擡起頭，僅剩的眼睛盯著神侯，高聲叫道：“稍等片刻！”
　　猴臉猙獰的笑著，玩味地打量著宋九月：“怎麽，要求饒？”
　　“妳嘶臥槽妳想多了”宋九月斷斷續續地說著，不知哪來的勇氣，生生擠出來壹個難看的笑臉：“在挖掉我的另壹只眼睛之前，我覺得妳有必要回頭看看那只雞的情況。”
　　“為什麽？”神侯的臉靠近了壹點，靈長類突出的嘴唇快要貼到宋九月的臉上，噴吐著灼熱的氣息：“我回頭，方便妳從背後砍我壹刀？”
　　宋九月的手還被鎖鏈捆在青龍偃月刀上，但他並沒有小心思被戳破的尷尬，臉上難看的笑容反倒愈發顯得自信：“因為”
　　“我和那只雞，連了同心鎖的呀。”
　　神侯壹怔，眼中頓時冒起火光。她連忙松開手，不再理會宋九月轉頭去察看雉雞的情況。
　　如果宋九月當真和雉雞連了同心鎖的話，被生生挖掉壹只眼睛的痛苦，很可能會把這只普通的雞活活疼死！
　　那樣的話，可就真的完了！要復活壹只雞，可比復活壹個人要艱難得多！
　　“幽姬！妳沒事吧？！”神侯蹲下身子，將羽毛淩亂的雉雞輕輕的捧在懷裏，張皇失措的查探著雉雞的情況：“讓我看看，妳”
　　利刃入肉。
　　神侯還沒說完的關切話噎在嗓子裏，張了張嘴，從獠牙間隙漏出來的卻是止不住的暗紅色的血。
　　她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不醒的雉雞放到旁邊的地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青龍偃月刀的刀尖透體而過，巨大的刀刃，快要把自己從腹部切成兩截。
　　“騙妳的啦”
　　身後傳來宋九月狡黠的笑。神侯僵硬的轉過身，看著宋九月臉上滿是得意猖狂的笑，眼眶裏冒著血，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和壹只雞綁上同心鎖也太蠢了。”宋九月笑著，緩緩將青龍偃月刀從神侯的腹部b，慢慢解著手上的鎖鏈。“妳之前猜對了，我就是想要騙妳轉身，趁機給妳壹刀之前飛雞飛過來的時候，我之所以沒有出刀，是因為沒有把握，可這次嘛”
　　解開了鎖鏈，將青龍偃月刀丟在地上，小泠從其中鉆了出來，眼疾手快的攙扶住快要跌倒的宋九月。
　　在小泠的攙扶下，宋九月勉強站穩了身子，臉上仍舊笑著，擡起手，指了指自己血淋淋的眼眶：“我付出壹只眼珠子的代價，就是為了讓妳的警惕心稍微降低壹些，哪怕只有壹點看吧，我賭贏了！”
　　話音剛落，宋九月雙腿壹軟，差些跌倒在地上。小泠終究個子太矮，慌忙的用小腦袋頂住宋九月的胳肢窩，卻聽到宋九月連連痛呼：“臥槽！把我放下放下！妳的腦袋太硬了，硌得生疼！”
　　小泠吐吐舌頭，幫著宋九月在旁邊躺下，還貼心的將他拖遠了壹點，以防止神侯回光返照，臨死反撲。
　　重新拿起青龍偃月刀，小家夥護在宋九月身前，緊張兮兮的盯著對面的神侯。
　　但她的緊張似乎有些多余了神侯的身體痙攣著，抽搐著，近壹米的高挑個子就這麽開始縮水，直至縮成壹只和尋常獼猴壹般大小的紅毛猴子。
　　拍了拍小泠的後背，宋九月仰起頭，艱難地說著：“把那猴子給我拎過來。”
　　“可是”小泠還是有些擔心，她知道，並不是個子小的家夥就沒有殺傷力比如她自己。
　　“快！”宋九月眉頭壹沈，面色不善的呵斥著，“她活不了多久了，快點給我帶過來！”
　　被宋九月這麽壹喊，小泠嚇了壹跳。她委屈地撅起小嘴，有些生氣，上前拎起那只快要被切成兩截的猴子，帶到了宋九月面前。
　　擡起腳，無力地在猴子頭上踢了壹下，宋九月喝問著：“餵！死猴子，葉長溪呢？”
　　猴子有氣無力地擡起眼皮，看了宋九月壹眼，又緩緩地合上，不做理睬。
　　“嘿，還挺硬氣。”宋九月冷笑壹聲，給小泠使了個眼色：“去，到那間倉庫裏看看！”
　　小泠點點頭，走上前去，壹刀劈開庫房的門，小腦瓜探進去瞧了壹番，又縮了回來，聳聳肩，看向宋九月：“沒有！”
　　“沒有？”宋九月反問了壹句，狐疑地看向遠處的垠乎。
　　“剛剛還在那裏啊！”垠乎叫著，似乎連傷口都不太疼了，“就妳進來之前！”
　　宋九月沈吟著，看向紅毛猴子，想了想，伸手將猴子提溜到自己懷裏來，威脅著：“妳說不說？”
　　猴子壹動不動，如果不是胸口還因為呼吸而緩緩起伏，看起來還真像死了壹般。
　　遠處的小泠走到雉雞旁邊，青龍偃月刀架在雞脖子上，朝宋九月投向探詢的眼光。
　　要不要殺雞給猴看？
　　即便合著眼，神侯似乎也能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麽。她的臉上終於有了壹絲情感波動，看著小泠刀下的雉雞，眼中閃過壹絲落寞和悲傷，接著，
　　緩緩閉上了眼。
　　“謔！妳還真硬氣啊？雞質都威脅不了妳了？！”宋九月叫著，有些惱怒。
　　神侯壹旦死了，就再也沒人知道葉長溪和葉秋的下落。而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又必須靠葉長溪來補全記憶甚至是魂魄
　　宋九月眉頭緊鎖，苦思冥想的同時，慢慢分析著：“不過壹會兒的功夫，就算妳早有準備，想把葉長溪藏起來，也壹定藏不了多遠，肯定在這院子附近。”
　　紅毛猴子安詳的躺著，似乎在平靜地等死。
　　“既然藏不遠，我們又找不到，那麽，壹定是妳布置了什麽陣法或是結界，而我們又無法看穿”宋九月嘀咕著，瞥了眼躺在院子壹角的貓妖。
　　唯壹壹個有點兒腦子的，還有另壹只鼻子靈敏的家夥，此時都昏迷不醒，派不上壹點用場。
　　那麽能讓自己等人看破結界的方法，只有
　　“嘿。”將紅毛猴子拎起來，宋九月撥弄著她的臉，臉上滿是不懷好意的笑：“妳剛才，挖了老子壹只眼睛是吧？”
　　神侯半睜開眼，毫無感情波動的看著宋九月幹癟的眼窩。
　　對於猴子的反應毫不意外，宋九月無所謂的笑笑，手抵在神侯的眼窩上，淡淡地道：“那麽我挖妳壹只眼睛權作賠償，也很合理吧？”
　　“吱吱吱吱！！！！”
　　話音未落，猴子立刻發出驚恐而痛苦的尖叫聲。
　　在其余幾人目瞪口呆的註視中，宋九月的手指挑開猴子的眼皮，n縫隙裏，微微彎曲，手法和方才神侯所為如出壹轍。
　　挖出了壹顆火紅的眼珠子。
　　“以眼還眼。”宋九月微笑著，把玩著火紅的眼球。
　　“吱吱”猴子虛弱的叫著，眼眶同樣幹癟下去，淌出鮮血。但宋九月的舉動並沒能讓她屈服，她睜大另壹只眼，其中滿是挑釁，像是在說：“就算妳把我的雙眼都挖出來，我也不會告訴妳葉長溪在哪！”
　　看著猴子大義凜然的表情，宋九月冷笑壹聲：“白癡，我可沒打算逼問妳。”
　　壹旁的小泠走過來，眼裏帶著些擔憂和疑問擔憂是擔憂宋九月的性情忽然變得如此乖張暴戾，疑問則是疑問：既然不是逼問，妳這麽折磨小動物圖啥？
　　“據說妳神侯的火眼金睛，能看穿陰陽生死，”宋九月把玩著那顆眼球，笑盈盈地看著神侯，將眼球舉到臉前，“那麽，我倒要看看，妳的研究，是不是真得能看到，陰陽生死！”
　　茫然的旁觀者中，只有垠乎最快意識到宋九月想要幹什麽，連聲疾呼道：“九月少爺！不要啊！妳不可能”
　　神侯跟著明白了什麽，獨眼中滿是震驚和懷疑，瞪著面前這個瘋狂的少年。
　　宋九月舉起那顆火紅的眼球，慢慢地，慢慢地，塞進了自己幹癟的左眼眶。
　　“啊”捂著眼睛，宋九月痛呼著，甚至疼得在地上打滾。
　　塞進壹只眼球的痛苦絲毫不遜色於眼球被挖出來時的感受。神侯的眼球在和宋九月的血混合後，宛如發生了化學反應壹般，開始劇烈地發熱，滾燙灼熱的觸感讓宋九月感覺頭疼欲裂。
　　“爸爸！”小泠焦急的喊著，扔下刀，抱住宋九月的頭顱，防止他在打滾中磕碰到頭部。除此之外，她只能盡量抱緊宋九月，任由宋九月無處安放的手在自己身上抽打發泄。
　　“啊啊啊”
　　宋九月的痛呼聲漸漸息止，身體不再四處扭動，平息下來，頭埋在小泠懷裏，似乎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遠處的桃蓁蓁和垠乎面面相覷。
　　“是個狠人。”桃蓁蓁言簡意賅。
　　“不愧是宋美人的兒子。”垠乎則想得更多壹點，腦中回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過去。
　　“爸爸。”小泠輕輕拍著宋九月的後背，悉心安撫著，“沒事，沒事，別怕”
　　沈寂了許久。宋九月的身體抽搐了幾下，掙紮著從小泠懷裏拔出頭來。
　　“哈”他仰起頭，貪婪的呼吸著空氣，慢慢地睜開眼。
　　右眼壹如既往，和常人無異。
　　整顆左眼球，卻如火焰般鮮紅，其中點綴著壹點漆黑的瞳孔。
　　宋九月快速地眨著眼，瞇起眼睛，環視著四周，嘴裏嘖嘖稱奇。
　　“這就是猴妖的視角嗎？當真奇妙無比啊哈，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是可以看到的啊”
　　看著宋九月魔怔的樣子，小泠有些擔心，怯生生的抓住宋九月的手。
　　無情地將小泠的小手甩開，宋九月低下頭，看著地上壹臉難以置信的猴子，飛起壹腳。
　　將神侯踢到了遠處。
　　“妳已經沒用了。”宋九月冷笑著，似乎連身上的傷勢也好了不少，大步流星的邁向倉庫的門。
　　門栓早已被小泠壹刀斬斷，宋九月輕易的拉開門，即便屋裏漆黑壹邊，他卻似乎絲毫不受影響，看了看，徑直走向房間的角落。
　　小泠跟在他身後，小跑著走進房間，看著宋九月朝空空如也的墻角走過去。
　　“原來在這兒啊”
　　宋九月低聲說著，嗓音有些沙啞。
　　他伸出雙手，舉在空中，似乎抓住了兩團空氣。
　　接著，雙手用力壹扯。
　　小泠目瞪口呆地看見，原本壹片虛無的空氣中，宋九月的手驀然扯開壹道黑色的屏障。
　　緊接著，壹具巨大的黑色棺槨，躍然眼前。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