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品江山

三戒大師

歷史軍事

  慶歷五年春,範文正新政改革失敗,富弼也跟著被下放,滕子京重修了嶽陽樓,歐陽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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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壹六章 皇帝的苦惱

壹品江山 by 三戒大師

2018-7-10 16:22

  在廬陵分手後,陳恪便再也沒見過那小王子趙宗績。不過……書信往來倒很頻繁。
  雖然陳恪他們總是在旅行,但每到壹地,必會在驛館中,收到他的來信,詳細詢問他們的旅程、沿途的風土人情、逸聞趣事,對他們能四處遊歷,趙宗績是身不能至、心神向往。
  見這小子實在可憐,陳恪他們亦有信必回,將所見所聞、所感所想,繪聲繪色向他描述,還經常無良的誇大其詞,將各種亦真亦幻的傳說神話加進去,把個趙宗績羨慕到撓心撓肺,甚至想翹家去跟他們會合,無奈被看得太嚴,只能想想作罷。
  “我們上次通信是在出川前。”見歐陽修壹臉嚴重,陳恪不敢隱瞞,便把事情相告道:“還約好了,來京裏見面呢。”
  “不要見了。”歐陽修斷然道:“妳、妳們,從今以後,不許和他有任何來往,包括暗通款曲。”
  “為什麽?”陳恪當然要問個原因了。
  “不為什麽……”歐陽修很罕見的疾言厲色道:“如果妳想給自己,和妳的父親、朋友,帶來禍患的話,可以不聽!”
  “他怎麽了?”陳恪也被搞得緊張起來:“他犯了什麽罪?”
  “他能犯什麽罪?”歐陽修長嘆壹聲道:“但他的身份,本身就是罪過……”
  “老師,妳能不賣關子麽?”陳恪哭笑不得道:“想把我活活憋死?”
  “唉……”歐陽修知道,不把問題的嚴重性講清楚,陳恪是壹定不會聽話的:“妳可知道,當年官家曾將兩個宗室子接到宮裏,由他和皇後親自撫養?”
  “……”陳恪搖頭,這種宮廷隱秘,他個川娃子哪知道。
  “皇家與民家其實沒什麽區別,這個舉動,都有過繼的意思。當年真宗皇帝便有過同樣的舉動,後來太子……也就是當今官家出生,才重新送出宮去的。”歐陽修壓低聲音道:“那年官家已經三十歲,大婚也有十六年,卻只誕生過壹位早夭的皇長子。這才仿效真宗皇帝,從宗室近親中,擇出了兩名孩童撫養;後來皇次子誕生,也把這兩個孩子送回去了。”
  “本來人們以為,這場收養只是像真宗皇帝那樣,不過是皇位傳承中的壹個小插曲,但是皇次子長到三歲,竟也夭折了。之後,慶歷元年,皇三子誕生,但是也沒有活過三歲……到如今,官家已經四十七歲聖壽,再無壹男降世。”歐陽曦不勝唏噓道:“官家仁厚惜福,卻不知為何,在子嗣事上如此艱難。”
  “這麽說。”陳恪自然沒有歐陽修那般感慨,他只是恍然道:“又有人舊事重提了?”
  “嗯。”歐陽修點點頭道:“事實上兩年前,官家登基三十年壹過,太常博士張述就秘密上書,勸官家再次從皇室宗親裏,挑選比較上進的宗子,給他的福利待遇和出入禮遇都和別人區分開來,用壹些關鍵性的職位讓他鍛煉磨礪,使天下人都知道妳打算立誰做接班人,這才是壹個負責人的君王所為!”
  “見官家沒有反應,他又上書說:接班人不早定下來,妳的聖體壹旦有什麽意外,大宋江山就面臨崩潰的危險。不信我們翻開史書,當皇帝突然死亡,沒有早定接班人話,或者皇後皇太後甚至太皇太後發出指令,或由宦官閹人來主謀,或奸臣佞人首先發難,立幾歲幾個月的娃娃做皇帝,自己可以長久掌握政權,甚至直接自立!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妳是人人稱頌的聖明之主,怎能明知道危險而不理呢?”
  “張述壹年之內上書七次,話壹次比壹次說得重,到最後,甚至直接指責官家貪權戀位!官家大度,沒有怪罪他,卻也沒有任何回應。”歐陽修道:“去歲,當時還在中書的龐相公,曾暗中上疏,請求選擇宗室中的賢俊之士為皇太子,言辭十分懇切,卻依然石沈大海。”
  “但官家的態度,其實還是很清楚的,因為在上疏不久,張述和龐相公,都被外放離京了。壹時間朝野沒人敢再觸這個黴頭。”歐陽修嘆口氣道:“但是上月,官家突患重病,嚴重的時候,完全失去了意識……那段日子,宮裏宮外、朝上朝下,亂成了壹鍋粥。趁著官家清醒時,幾位相公苦勸他立壹個接班人,官家可能眼看自己不行了,便松了口……讓他們推薦合適的人選上來。”
  “相公們便趕緊商議,其實也沒什麽好商議的。官家十幾年前收養的兩個孩子,如今已經長大成人,甚至在官家和皇後的主持下,都已經成婚生子。所以大家覺著,做生不如做熟,所以便共同上書,請官家在兩人中選擇壹個。奏折都寫好了,還沒來得及遞上去……不巧的是,官家的病好了。”
  陳恪瞪大眼睛,他想不通,為何那張述和龐籍的秘密上書,還有宰執們與皇帝的機密談話,歐陽修都知道的壹清二楚,是他太八卦,還是大宋朝沒有保密措施?
  ※※※
  信誓旦旦的相公們,全都沒了下文,因為皇帝病危時,請求立太子,於公是宰相保護社稷的職責,於私則是在新君那裏,得到壹份擁立之功……君不見陳執中那廝,其資質平平、只因為首倡先帝立儲,因壹言而顯貴,終生榮寵不衰?
  但是,皇帝又跟好人壹樣了,再不開眼的上書,請立宗室子為太子,純屬給官家添堵,更是給自己添堵。況且夜長夢就多,萬壹最後皇帝又生出兒子來,那這份請立從子的奏章,就是給自己和家族埋禍了。
  “雖然立太子流產了。但這次官家病重,不能視朝壹月之久,使立儲之事被徹底擺上臺面,成為大宋朝的頭等大事。”歐陽修道:“現在,大臣們已經公開議論此事,京城的賭坊,甚至開出賭局,看是誰第壹個捅破這層窗紙。”
  “真有娛樂精神啊……”陳恪倒吸壹口氣道。
  “於老百姓,這確實是個茶余飯後的談資。”歐陽修定定望著陳恪道:“但對每個卷入其中的人來說,卻事關榮辱禍福、身家性命。京城這池水太混、漩渦暗流太多,妳這樣的小角色,弄不好就得粉身碎骨。所以必須遠遠的躲開,明白了麽?”
  “明白了。”陳恪點點頭,過壹會兒,卻又問道:“依老師看,如果真到那壹天,宗績有勝算麽?”
  “怎麽可能。”歐陽修堅決的搖頭道:“壹則長幼有序,趙宗實比他大兩歲;二則,趙宗實乃名滿京城的‘宗室第壹賢良’,宗績的名聲原也不錯,可這兩年……唉。”說著嘆口氣道:“真讓人失望。”
  “那還有啥好擔心?”陳恪壹攤手道:“他又沒可能當太子……”
  “但是趙宗實不會這麽看,沒有皇子誕生,宗績就是他唯壹的競爭者;還有更重要的,對妳和他倆中任壹個接觸,官家壹定不開心。”歐陽修淡淡道:“妳已經簡在帝心,不要讓官家覺著妳有二心。”
  “哦……”陳恪隨口應壹聲,心裏卻大不以為意,簡在帝心是什麽東東?能吃麽?我又不打算當宰相,幹嘛要跟個小婢壹樣,去迎合皇帝的喜怒?
  “妳也不要難過,官家春秋正盛,說不定過兩年,就有龍子誕生。”歐陽修是位仁厚長者,以己之心推彼之腹道:“到時候,妳們再來往,就無所謂了。”
  “哦……”陳恪心不在焉的應下,才想起自己此來的正事,便轉換話題道:“老師,我看過邸報。”
  “嗯?”
  “關於六塔河之爭。”
  “嗯……”歐陽修頓時神色壹黯,自嘲的笑道:“妳老師我,這次又成了笑話。”說著長長壹嘆道:“但是,我變成笑話不要緊,眼看著災難生成不可避免,才是最痛苦的。”
  歐陽修壹回到京城,便小試身手,將站著茅坑不拉屎的首相陳執中,給彈到地方去了,再次驗證了大宋第壹能戰的超凡實力。然而,在下壹場戰役中,他卻遭到了脆敗……那就是六塔河之爭。
  所謂‘六塔河’是個水利方案,其目的,是為了解決,困擾宋朝快八年的黃河水災。
  雖然黃河年年泛濫,但八年前那次,是千年壹遇的黃河改道——滔天的洪水幾乎淹沒了汴京城,數百萬流離失所的災民,還有天文數字的損失,都使宋朝的統治者,不得不將治黃,作為國家的頭等大事來抓。
  但就算老百姓蓋間屋,在開工之前,也得先有計劃才行。何況是事關國計民生的水利工程?於是各種各樣的方案出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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