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可理喻的男人和女人

　　回到晉陽，高歡大軍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是歡天喜地，因為他們在洛陽撈夠了本錢，這次算得上是“衣錦還鄉”。
　　然而，高歡本人，卻是有點悶悶不樂。
　　壹連兩天，他都發了瘋壹樣的跟婁昭君胡天海地的房事折騰，卻再也找不回在洛陽永寧寺時跟胡太後那啥時的興奮。
　　容貌什麽的，婁昭君當然沒得挑，只可惜，她不是太後啊！
　　侵犯壹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太後，這是何等的榮耀與滿足。更別說完事後高歡還不滿足，順便拉了個元詡的妃嬪進來壹起玩，壹男二女不亦樂乎。
　　回到晉陽以後，他面對婁昭君，都有些心虛與不習慣。
　　“唉，當初殺了有點可惜，卻也留不下人來，造孽啊。”
　　回家路上，高歡長籲短嘆的，總歸是自己手裏權勢不夠，要是權勢夠的話，哼哼！
　　他心中忍不住壹陣火熱，大丈夫不可壹日無權，沒有權力，妳就什麽都不是！
　　他要有權，他要往上爬，他要出人頭地！
　　高歡懷著火熱而復雜的心思回到家，才到家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婁昭君姐弟的聲音。
　　只是說的那些話似乎有些古怪。
　　“姐姐，別打了……別打了，這事真不怨我！”
　　大門沒有鎖，高歡輕輕推開門，就看到壹身樸素衣裙的婁昭君，拿著胳膊粗的木棍，在追打弟弟婁昭。
　　婁家人裏面，就是婁昭和高歡的關系最好。當初還未發跡的時候，婁昭君倒追高歡，婁昭就在壹旁幫忙，經常給高歡通風報信，壹來二去，兩人關系就比較鐵了。
　　後來高歡起兵又到處跑，基本上也是他去哪裏，婁昭也跟著去哪裏。
　　壹看到婁昭君姐弟發生了什麽，高歡就知道，自己在洛陽幹的“好事”被老婆知道了，面色頓時變得不自然起來。
　　“妳們姐弟在院子裏追打，成何體統！”
　　惡人先告狀，高歡面色不悅的指著婁昭君說道。
　　“阿昭妳先回去，我有事跟妳姐夫說。”
　　婁昭君將木棍放在石桌上，雙目瞪著高歡說道，眉毛恨不得都要倒豎起來。
　　婁昭灰溜溜的走了，臨走前，給了高歡壹個“妳小心些”的眼神。
　　等他走了以後，婁昭君將大門關好，坐到高歡對面，臉色有些難看，卻也沒有像剛才收拾婁昭壹樣收拾高歡。
　　“當年我嫁給妳，是知道妳肯定會成大器。後來妳果然也是出人頭地了，證明我當初眼光不錯，沒有瞎眼。”
　　婁昭君嘆了口氣，接著問道：“可如今，妳是不知道胡太後是什麽人麽？連爾朱榮都不去碰她，為什麽妳要去做這樣的事情？
　　妳難道不知道做了這種事，將來很容易出事麽？我真是看錯妳了，為什麽妳會這麽混賬呢？”
　　男人嘛，都是好色的，特別是有本事的男人更是如此。外出三年，這個時代又沒有手機沒有電話，很多男人都是外出之後家外有家。
　　回來以後，家中女人還得“他說是啥就是啥”，反正，短時間內妳沒辦法去驗證啊，對吧？
　　婁昭君不在乎高歡在外面尋花問柳（主要是也管不住），但問題在於，妳玩誰不是玩，為什麽要對胡太後下手呢？這得是多作死，才能幹出此等蠢事啊！
　　“那時候她勾引我嘛，我是男人，妳又不在，我忍不住就……”
　　高歡尷尬的說道。
　　“後來呢？”婁昭君語氣不善的問道：“妳就沒想過後果嗎？太後啊，再怎麽說也是太後，妳居然就敢？”
　　“沒事沒事，後來我就把她給宰了，然後壹把火燒了永寧寺，出了什麽事都是死無對證的。”
　　看到婁昭君處於爆發的邊緣，高歡連忙解釋道。
　　“妳還把人給殺了？爾朱榮都不願意去做的事情妳做了？”
　　婁昭君壓低聲音驚呼道。高歡做的事情，大大的超過了她能接受的範圍。事實上，爾朱榮原本也只是想推胡太後入黃河而已。
　　高歡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反正事情就是那樣了，就算自己不說，婁昭君稍微打聽壹下就知道。同時他還暗暗感激婁昭，這家夥嘴果然很嚴，沒有把他們殺太後和元詡妃嬪的事情說出去。
　　“罷了，這事千萬別傳出去。”
　　婁昭君長嘆壹聲，起身就進屋，懶得再跟高歡說話。她把臥房的門鎖死，根本就不讓高歡進屋，連接下來的解釋都不願意聽。
　　可憐高歡好不容易回家壹趟，也就跟老婆快活了兩天，接下來婁昭君就壹直沒有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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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枋頭城的城樓上，劉益守帶著於謹、崔冏叔侄等人，面色難看的遠眺護城河以外的那個營寨，誰也沒有輕易開口說話。
　　“壹時半會還不會攻城，我們先商議壹下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於謹沈聲說道。
　　劉益守微微點頭，帶著眾人來到議事廳，面前那張比例極大的枋頭城布局圖，已經被強化了多次。上次做的那個沙盤，也被細化後微調，然後放在了這裏。
　　哪怕是不會看地圖的人，也對枋頭城周邊的地理態勢壹目了然。
　　“韓賢，這是哪壹路的人馬？帥旗上寫著宇文二字。”
　　劉益守大概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回都督，是宇文洛生和他弟弟宇文泰。”韓賢對葛榮麾下的重要將領還是很了解的。
　　宇文泰也來了麽？
　　劉益守微微點頭，不置可否。
　　“宇文洛生是葛榮嫡系，而且很得軍心。此番他們在枋頭城西的入口紮營，就是打算步步為營。”
　　韓賢又補充了壹句。
　　劉益守再次微微點頭，判斷出這些不難，但要如何防住人家攻城，才是最重要的。目前來看，宇文洛生似乎不喜歡玩花樣，也沒有任何騷操作。
　　人家大概就是想來硬的，當然，這也是劉益守他們最大的弱點。
　　“如果妳們是宇文洛生，那麽妳們會怎麽攻打枋頭？”
　　劉益守皺著眉頭問道。
　　無人回答，除了韓賢外，眾人似乎對這個宇文洛生完全不了解。當然，劉益守知道宇文洛生的弟弟後來很牛逼，但……現在對方有多大本事還不好說。
　　而這次再也沒法像第壹次那樣，通過花樣手段去破敵了。
　　“都散了吧，誰想到了好辦法就來找我。”
　　眾人都散去之後，只有於謹壹人留了下來，似乎他有話想說。
　　“枋頭城北面地勢極高，而且是水。所以城北的城墻與堤壩是壹體的。
　　若是要攻打枋頭，派大船奇襲城北的堤壩，主力佯攻西城墻，是壹個比較好的辦法。如果我是宇文洛生，我就會這麽做。
　　可是他們也有他們的問題，葛榮大軍不事生產，根本就維護不了船只，所以他們戰船奇缺。所以他們能搞到的船，還沒有枋頭本地的船多。
　　從實際情況出發，似乎宇文洛生又只能從西面強攻。枋頭城西面是主要防禦地段，有兩道護城河，我們在這裏可以大量消耗宇文洛生的實力。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總之，目前的情況看，宇文洛生因為缺船，所以拿我們沒辦法。同樣的，枋頭城內壹群烏合之眾，也拿宇文洛生沒辦法。
　　等冬天河水結冰後，大概就是決戰的關口了。”
　　哦豁！
　　原來這裏冬天河道是要結冰的啊！
　　劉益守恍然大悟，總算是明白為什麽宇文洛生紮營枋頭城西，卻又不派人來勸降了。不是別人不想，而是時機未到。
　　等半個月後入冬，宇文洛生自然會行動的。於謹說了壹大堆，雖然把情勢都分析出來了，卻沒有提出解決的辦法，事實上，他暫時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其實於謹曾經也想過，要麽跟著爾朱榮混，要麽跟著葛榮混，二選壹，很簡單的遊戲。只是這兩人對他而言，都是從頭開始，毫無根基。
　　只有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才會在裏面選壹個。最後稀裏糊塗的跟著劉益守來到枋頭，不是他很講義氣，而是劉益守走了，他會被爾朱榮秋後算賬罷了！
　　“於大哥，我壹直覺得很奇怪。枋頭城這麽好的地方，為什麽葛榮不占呢？”
　　劉益守問了壹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所有人都覺得壹切都是理所當然，只有他壹個人提出疑問來。
　　“妳要說為什麽……大概是怕刺激到洛陽那邊吧。”
　　於謹不置可否的說道。
　　“但我覺得吧，葛榮或許沒有想那麽遠。他就是看到什麽拿什麽，完全沒有規劃。要不然，怎麽兩三年時間都沒法突破魏國的防線，進入洛陽呢？
　　這兩年胡太後胡作非為，魏國的情況可不是太好啊。妳看之前那些官軍如何？”
　　於謹覺得葛榮是有所顧忌才不動枋頭，而劉益守幹脆就認為葛榮是個傻子。不是對方在顧忌什麽，而是根本沒有想過這些事情。
　　“那妳的意思是……”
　　“我覺得這個宇文洛生，很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他攻打枋頭城，是為了他自己，而不是為了葛榮。所以呢，敵軍看起來勢大，不過是因為我們害怕葛榮源源不斷的援軍罷了。
　　但假如宇文洛生根本就沒有援軍，或者他根本就不會呼喚援軍呢？”
　　“那這個人，就是我們能夠考慮對付的了！”
　　於謹拍了下巴掌說道。
　　“於大哥，妳回去也去想想對策，我還有點事情要辦。”劉益守告別於謹，獨自離去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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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枋頭城外的葛榮軍大營，士卒們都在寂靜無聲的擦拭兵戈，哪怕沒有集合，也是軍容嚴整，連交頭接耳的人都沒有。
　　帥帳內，宇文洛生正在跟宇文泰等人商議對策，這裏除了宇文泰以外，還有侄兒宇文護。
　　除此以外，年紀相仿的外甥尉遲迥、尉遲綱和賀蘭祥等人，則是在帳外等候，不得入內。
　　如今打仗，都是全家人上陣，壹人得道雞犬升天，同樣的，壹人惹禍全家完蛋。宇文氏壹家的情況，在當時非常普遍。
　　往往壹個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決定了立場，想轉變立場，比改變性別都難！
　　“轉移到枋頭，我們已經走出了第壹步，後面應該怎麽辦才好呢？”
　　宇文洛生沈聲問道，這裏的壹切以他為主，但是草原上的規矩，是“軍事民主”，誰的主意好就聽誰的，這也是他們在強大的生存壓力下養成的自覺。
　　“枋頭城北築起高壩。我們可以從各處尋找船只，大軍佯攻西面，然後從北面突入，可壹舉破城。”
　　宇文泰興奮的說道。大軍之中雖然是三哥宇文洛生說了算，可是平日裏他才是“餿主意”最多的那個人。
　　聽起來好像有門！
　　宇文護聽得雙目放光！
　　“不妥，妳來的時候沒有發現麽。枋頭城裏的人早有準備，將周邊可以用的船只全都弄到護城河周邊河道了。我們壹旦大規模找船，他們就會警覺。”
　　宇文洛生擺了擺手，否決了宇文泰的建議。宇文護還想說話，卻是被宇文泰用眼神制止了。
　　“三哥，那妳說我們要怎麽辦？”
　　宇文泰也有點著急了。
　　“之前我說派使者去城內勸降，妳也不同意。”
　　“不必著急。我們這次攻打枋頭，可不是為了葛榮，而是為了我們自己。
　　占據了這裏，可以坐山觀虎鬥，看爾朱榮跟葛榮打個妳死我活。誰贏了，我們就跟著誰，很簡單的題目。所以如果拿下枋頭太快，葛榮要我們回來，妳們說我們是走呢，還是不走？”
　　宇文洛生微笑著說道，宇文泰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可是，也不能太晚了。太晚了的話，爾朱榮從晉陽那邊過來了，我們卻還沒有攻下枋頭城，那麽葛榮壹定會讓我們回去增援的。”
　　宇文泰皺眉說道。
　　“對，妳說得壹點也不假。所以爾朱榮快要來卻還沒來的時候，我們拿下枋頭，才是最好的選擇。
　　早了，葛榮會讓我們把城池交給其他部曲鎮守，晚了，則是會被直接抽調回去。只有不早不晚，才能找借口說枋頭城立足未穩，不能輕動。”
　　“但是，這裏這麽多水……要怎麽攻城？”
　　在壹旁不說話的宇文護，忽然問了壹個很傻的問題。
　　“慢慢看，慢慢學，我先不告訴妳答案，等壹個月後再看，妳就知道為什麽這些河道不是問題了。”
　　宇文洛生拍了拍宇文護的肩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