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扭曲的人

“我是……天公子。”
中年男子說到這，語氣壹頓，臉上對李楊露出玩味的笑：
“妳信嗎？”
還沒等李楊說話，風四娘從壹旁拉住李楊和女子，低頭小聲說了聲“走”，不幾步，穿過拱門，將兩人拉進院內，刻意站到院墻後，避開那中年男人的視線。
“那男人是誰？妳好像很怕他的樣子。”女子不由疑惑問道。
風四娘沈聲道：“龍飛翼。”
“龍飛翼？天馬行空龍大俠？”女子驚呼道。
風四娘點點頭，表示肯定，然後有些驚訝的看著女子，“沒看出來，妳年紀輕輕，居然知道龍飛翼？”
李楊也有些驚訝的看向女子。
畢竟女子不會武功，不是武林中人，怎麽可能壹聽名字，就知道是誰？要知道連他這個穿越者，可都不認識龍飛翼。
面對李楊和風四娘的驚訝，女子低下頭，神色黯然：“我以前……認識壹些武林中人，所以對武林的事比較了解。”
李楊聯想到她被當禮物送給自己的壹幕。
以前是否也是如此？
他當然不會問。
風四娘是個直爽脾氣，看女子不想多說，絲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繼續回到龍飛翼的話題，卻不是說龍飛翼如何如何的厲害，而是給女子提醒。
“妳要小心這個人，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天馬行空龍大俠，現在，他只是壹個被關了十三年，心理已經扭曲的瘋子，尤其是他那個兄弟。”
“兄弟？難道萬裏行雲雷二俠也在這裏？剛才為什麽沒見到他？”女子又是吃驚道。
“妳最好祈禱不要見到他。”風四娘無比嚴厲的警告。
“如果說龍飛翼只是個被關了太久，心裏扭曲了的瘋子，那麽雷雨，就是個已經徹底墮落的魔鬼。”
“為什麽這麽說？”女子不由問道。
“他們……”
風四娘想提醒女子，卻又不知該怎麽說，羞於啟齒，又看到壹旁李楊，露出了興致勃勃的求知表情，臉上壹紅，最後壹揮手，“日後妳自然就知道了。”
“這麽神秘？”李楊嘴裏嘀咕壹聲，興趣不減。
風四娘瞪了李楊壹眼，指著李楊，對女子特別強調：“妳壹定要看緊他，龍飛翼和雷雨被關十三年才墮落成今天這樣，而這家夥要墮落，怕也就是壹天的事。”
“噗嗤。”女子忍不住噗嗤壹笑，看向李楊。
李楊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哈~”風四娘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壹滴眼淚。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我要去睡覺了。”
說著她便往庭院外走，壹只腳踏出拱門時，停了壹下，回頭看向女子，“妳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和我住壹屋。”
“我願意。”李楊當場舉雙手雙腳贊同。
“滾！”風四娘杏眼壹瞪，也是當場回道。
女子掩嘴忍笑。
見風四娘還站在那裏等自己回復，她不由看向李楊。
李楊點點頭。
女子這才隨風四娘壹起離開。
院中只剩李楊壹人。
他也走出了庭院，卻只是站在院子拱門外，望著整座玩偶山莊，目光深沈，不知在想什麽。
“在想逃出山莊的辦法嗎？”仍坐在花園中心亭內的龍飛翼，望著風四娘和女子走入的那間院子拱門，望了好壹會兒，才轉而看向李楊。
“沒用的，要是能逃，我和我二弟早就逃了。”
“十三年啊！整整十三年了啊！”
“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變成了什麽樣？還有人記得我嗎？家中老母是否還健在？……”
龍飛翼舉頭望著明月，回憶的眼神中，似乎隱隱泛著淚光。
李楊視若無睹，邁步，順著回廊，向最近的壹個院子門戶走去。
龍飛翼從明月上收回視線，轉頭，望著李楊即將要隱入拱門中的背影，提高嗓音，朗聲道：“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李楊腳步頓住，回過頭，朝龍飛翼露出了壹個玩味的笑：
“我是……沈浪。”
龍飛翼臉上表情僵了僵。
李楊沒問他信不信，轉過頭，走過拱門，徹底進入院中不見。
不壹會兒，院中傳出了壹個小丫鬟銀鈴般的笑聲。
龍飛翼臉色多少有些難看，卻沒有任何動作。
換做十三年前，他壹定要給李楊壹個教訓，但是現在，
“哼，要不了多久，妳也會變得和我壹樣，不，比我更悲慘。”龍飛翼望著那間笑聲已變呻吟聲的院子，臉上露出壹種陰陰的笑容。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當李楊也被這個山莊折磨得心理崩潰、扭曲、瘋狂後，又會是什麽慘樣。
壹想到這裏，龍飛翼竟然莫名地興奮起來。
“小雯。”他高喊壹聲。
壹間庭院拱門內，快步走出壹個小丫鬟，穿過花園，進入亭中，剛進去，就被龍飛翼撲倒在地，竟就在這無遮無攔的亭子中，展開了壹場春宮戲。
而奇怪的是，丫鬟在身下，龍飛翼因為興奮而略微有些泛紅的眼睛，卻是直直望著風四娘和女子的庭院，而後，又望向李楊那間……
…
人在極端環境下的渴望是醜陋的。
即使天已放亮。
“妳說新來了壹個女人，還很美？”
雷雨剛睡醒不久，正在用早飯，衣服都沒穿，就那麽赤條條的坐在桌前，懷裏還抱著壹個小丫鬟，不時上下其手，同時還從小丫鬟口中得知了昨晚李楊的到來，而當聽到李楊身邊還有個美人時，眼睛瞬間冒光，兩口將手裏的肉包塞入口中，都沒嚼，壹把將懷中丫鬟推到壹邊，在丫鬟哀怨的眼神中，興沖沖出去了。
壹邊嚼著嘴裏的肉包吞咽，壹邊來到風四娘院前。
剛要進去。
“別忘了，風四娘是我的。”背後突然傳來龍飛翼警告似的聲音。
雷雨回頭壹瞧，正好瞧見龍飛翼從亭中地上緩緩坐起。
這廝竟是在這睡下了。
雷雨瞥了壹眼龍飛翼身旁地面，仍沒有醒來的丫鬟，哪裏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不耐煩的說了聲“知道了”，便轉身直接進了風四娘住的庭院。
壹邊進，壹邊還高聲發笑，似乎在打招呼：
“聽說山莊裏來了個大美人，我這廂特來拜會，也不知道妳聽沒聽過，我萬裏行雲雷二俠的名號。”
“抱歉，我只聽說過豬豬俠。”突然響起的另壹男人聲音，令雷雨臉上的笑僵住了。
轉過看去。
只見院墻上，李楊以騎馬的姿勢騎在墻頭上，後背靠著屋子墻壁，居高臨下的看著院中雷雨。
“妳就是新來的那個男人？”雷雨仔細看著李楊那張年輕的臉，心裏莫名升起壹股妒忌。
他也年輕過，只是他的青春，已經在這座玩偶山莊裏虛耗完了。
天公子，妳關進來這麽個年輕人，是故意嘲笑我已經老了嗎？
不！
我還沒老！
我這就證明給妳看！
雷雨臉上帶著股病態的瘋狂之色，從李楊身上收回視線，壹頭朝緊閉的屋門走過去。
“呼。”
壹陣風掃過，帶著衣衫獵獵作響之聲，雷雨眼前壹花，墻頭上的李楊，已經站在了屋門口，而且就站在他即將要走到的下壹步位置上。
好快！
雷雨心裏壹驚，剛邁出還未落下的右腳，下意識變為踹出，朝李楊剛站穩的左腳膝蓋處踹去，口中同時喝道：
“滾開！”
李楊不退反進，擡起膝蓋，朝雷雨腳底頂上去。
雷雨見此，嘴裏嘲笑壹聲，“自不量力。”
他是往下踹，力道可以由上向下，很自然的踹出去，比起李楊往上頂，天然就占據優勢。
高手相爭，壹絲壹毫都差不得，這個優勢足以令他取得優勢。
但雷雨顯然還不滿足於壹招得勝，臉上浮現出狠毒之色，丹田內力狂灌於右腳上，竟是要畢功於壹役，直接廢了李楊膝蓋這條腿。
“嘭！”
腳底和膝蓋重重碰撞，發出清楚的震響。
正等著聽李楊膝蓋粉碎聲的雷雨，忽地臉色壹變，駭然低頭，看到李楊膝蓋非但沒有粉碎，反而爆發出壹股絕強的勁力，膝蓋已不動，那股勁力卻順著與他腳底的接觸點，襲向他右腿。
“啊！”
雷雨嘴裏慘叫壹聲，整個人竟被這壹道膝蓋之力，頂得向上飛起，在空中翻了好幾圈，才“嘭”的壹聲墜地。
李楊緩緩放下腿，道：“最近幾年都沒好好練功吧。”
何止是最近幾年。
整整十三年，雷雨都沒怎麽練過功。
練功是為揚名立萬，為建功立業，為闖蕩天下……可在玩偶山莊裏，練功有什麽用？
是能讓他逃出玩偶山莊？還是能讓他壹夜多禦幾女？
他早已放棄了。
“在這個出不去的地獄裏，妳早晚也會變得和我壹樣。”雷雨坐在院中地上，抱著右腿，疼得直咬牙，這還是因為他用卸勁的技巧，卸去了些力道，不然，這條腿就不是光疼那麽簡單了。
“那可不壹定。”李楊擡腿，走下屋門前臺階。
“死人和活人，怎麽能壹樣？”
雷雨額頭冒出冷汗，嘶聲道：“妳要殺我？”
李楊上下打量了壹眼雷雨光著的身體，“妳不該殺嗎？”
殺氣透徹骨髓。
雷雨嚇得亡魂皆冒，壹瞬間，竟是忘了右腿的傷，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站起，跑出去。
他忘了傷，傷卻忘不了他。
剛站起，右腿壹疼，便又慘叫著跌倒在地了。
李楊腳下壹動，整個人向雷雨沖去。
突然，
“啊~”壹道丫鬟尖叫聲傳來，壹具白乎乎不著片縷的嬌軀，從庭外飛了進來，筆直飛向李楊。
李楊本想躲，可是看了壹眼身後的堅硬臺階，還是駐足，出手，將飛來的丫鬟橫空抱住。
就在這壹刻，
壹道黑影閃電般從庭外沖入，不做片刻停留，抓住地上的雷雨，再次閃電般原路沖回。
只留下壹句：
“二弟魯莽，多有冒犯，做大哥的在這裏代為賠罪了，若閣下心中殺氣難平，就殺這丫鬟泄憤吧。”
是龍飛翼的聲音。
“這龍飛翼的武功，倒是要比雷雨高出不少。”李楊望著已經無人的庭院拱門口，原地沈吟片刻，沒有去追。
低頭看向懷中丫鬟。
“別……別殺我。”丫鬟渾身顫栗不已。
“那可不行。”
李楊竟非殺不可，他的殺心何以如此之盛？
他將丫鬟放下。
丫鬟早已嚇得雙腿發軟，站立不住，壹下跌坐在地。
李楊脫下外衣，披在丫鬟身上，掐了掐丫鬟臉蛋，笑道：“等晚上找個時間，我要殺得妳哭爹喊娘。”
丫鬟抓著身上衣服，只薄薄壹層，卻讓她感到身體在發熱。
“去吧。”李楊拍了拍丫鬟後背。
丫鬟感覺身體就像是不屬於自己似的，隨著李楊壹句話，便自動站起來，朝庭院外面走去。
或許換壹個時間，換壹個地點會更加聽話。
直到快走出拱門時，丫鬟停住，回頭，朝李楊投去壹個滿含春色的眼神，“其實……不用等晚上也行。”
說完，便跑出去了。
那壹抹彎彎的嘴角，似乎是在鉤李楊去追。
李楊笑了笑，沒有過去，回過身，走到屋門前的臺階上，絲毫不嫌臺階冰冷堅硬，就地坐下。
他也不幹什麽，只是面朝著庭院拱門口坐著，像是壹尊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