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驚魂（壹）

　　李楊覺得，自己的安慰還是很管用的，這不，天生惡相，從小到大，第壹次聽到有人說他們帥的四惡仆，再次打起精神，踏上了尋找葉孤城的旅程。
　　之後便杳無音信。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他們沒來麻煩過李楊，李楊也從沒想過要去找他們，或許下次再見，他們已經被朝廷抓住殺了，或許自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見面的機會……
　　壹連十天過去。
　　“我雖然有計劃，但那家夥也不是笨蛋，連我這麽精明的人都被算計了，我不信他會老老實實的來和我交易，埋伏人手，殺人滅口什麽的，都是有可能的，為安全起見，妳我分頭行事，妳提前去山谷隱蔽起來，若是發現事有不妙，也好提前給我示警，等要動手時，我也會向妳發出訊號……”去山谷抓人前，情兒連連囑托。
　　李楊也不嫌煩，安靜的聽完，最後還問了壹句，“說完了？就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情兒低著頭，“我知道妳嫌我煩，但這事關我的性命，即使妳再煩，我也要說清楚。”
　　李楊深深看了情兒壹眼，沒有說話，走了。
　　剛要出院門。
　　“等等。”情兒從屋裏追了出來。
　　“還有什麽要叮囑的？”李揚回頭，又問道。
　　這問題他已問了兩遍。
　　“不是。”
　　情兒搖搖頭，指了指院內壹角停著的毛驢車。
　　小毛驢趴在地上睡著懶覺，身後的驢車上，還碼放著壹個個箱子，沒有卸下，依然壘得像是小山似的，都要與院子墻頭壹邊高了。
　　自打進了這院，李楊就再碰過這車上的壹切。
　　“妳這些錢怎麽辦？到時妳我都走了，這院中空無壹人，萬壹丟了，我可賠不起。”
　　“妳看著辦吧。”李楊擺擺手，扭頭，走了。
　　院內只剩下情兒。
　　“壹百五十萬吶。”情兒看著驢車上的箱子，嘴裏喃喃。
　　她竟然知道箱子裏有多少錢？
　　李楊兌錢的時候，情兒雖然也在，但是並沒有看到李楊掏出銀票兌錢的壹幕，她是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事後，又獨自壹人，跑去錢莊調查的。
　　“反正今日過後，我就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了，這筆錢……”
　　情兒嘴裏念叨著，腳下已經自動走到驢車旁，雙手情不自禁的摸上那壹個個箱子，臉上露出的表情，比和李楊在床上時，都要更加迷醉。
　　“吱呀。”打開箱蓋。
　　箱內空空如也。
　　情兒瞬間呆若木雞。
　　然後，就像瘋了似的跳腳，又將所有箱子依次打開。
　　每壹箱，都是空的。
　　“呼~”
　　壹道初秋的涼風吹過，吹過地上懶洋洋睡覺的小毛驢，帶起幾根驢毛，輕飄飄的，落入情兒眼前的空箱子裏，似是壹種嘲笑……
　　— 李楊。
　　壹出門，陽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讓人情不自禁的瞇起眼睛，泛起困意，這夏末的陽光，伴著初秋的微風，若是眼前再有壹把搖椅，正是適合睡個懶覺的好天氣。
　　李楊走在街上，都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羅剎牌、情兒、歲寒三友、西方魔教……呵，就讓我看看，這段劇情到底變成了什麽鬼樣子。”
　　走到壹個小攤前。
　　都不需要李楊說話，攤主自己就十分熱情的問道：“客官，您來壹份煎餅？初來京城，頭天開張，給您算八折。”
　　“來壹份。”
　　“好嘞。”
　　“嗯，味道不錯。”
　　“那可不，我這可是地道的祖傳手藝，山東煎餅。”
　　“不錯不錯。”
　　瞧這廝，還聊上了。
　　那悠閑的模樣，仿佛已將情兒的陣陣叮囑，拋在腦後。
　　吃幹抹凈，滿足的拍了拍肚子，付過錢後，李楊才不緊不慢的向城外走去，那樣子，就像是早起上學的學生，非要拖延到上課鈴聲響起前，最後壹秒才到場。
　　當走過菜市口時，
　　“殺人了，殺人了……”壹個個路人，聚集在菜市口，將菜市口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李楊本要往城外走的腳步，壹拐，又跑到菜市口湊熱鬧去了。
　　“別擠呀。”
　　“後面的別擠。”
　　“說妳呢，擠什麽擠。”
　　李楊就跟沒聽見似的，猶如壹條滑溜的泥鰍，九淺壹深，鉆過人群，到了前排。
　　擡頭，向行刑臺上看去。
　　滿是斑駁汙跡的行刑臺，也不知經歷了多少鮮血的洗禮，此刻，臺上又站上了犯人，烏壓壓的，壹眼看去，竟然看不出有多少。
　　“壹、二、三……”李楊挨個數了起來。
　　整整三十八人。
　　這還是因為臺上空間被站滿了，在臺下仍然站著壹大群犯人，臺上臺下加起來，估摸八九十人，看那樣子，顯然是要分批上臺進行處決。
　　這麽多人？
　　不僅這麽多人，這些要處決的犯人裏，還有牙牙學語的孩子、頭發花白的老人、年輕漂亮的少女……老少婦孺，男男女女，簡直像是壹個大家族。
　　李楊不免有些吃驚，拉著旁邊人問道：“這些都是什麽人？為什麽壹下子要殺這麽多？”
　　“妳還不知道吧，這些，可都是犯了謀逆大罪的，聽說是什麽什麽王。”
　　“平南王？”李楊壹下就想到了平南王。
　　“對對對，就是叫這個名，嘖嘖，真搞不懂這些王爺們是怎麽想的，不愁吃不愁穿，日子過得那麽好，都封王封侯了，還造什麽反？這下好了，滿門斬首，聽說死的人，遠不止眼前這些，眼前這些不過就是平南王，和平南王的王妃、妾室、父母、孩子、家人等，特意押送進京，斬首示眾的，那些在南疆就地處決的，不知道有多少。”
　　旁邊壹人也湊起熱鬧，“這個我也聽說了，聽說朝廷還就近抽調了其他地區的軍隊，趕赴南疆鎮壓，又是收兵權，又是抓捕謀逆同黨，據說死了不少人。”
　　“我還聽說，朝廷在平南王府裏查抄出無數金銀錢財，同時還有足以武裝十萬大軍的器械軍備，尤其還查抄出龍袍、王冕……這平南王還沒造反成功呢，居然連登基用的龍袍都做好了，真可笑啊。”
　　……聽著周圍路人的話，李楊逐漸陷入沈默。
　　同情嗎？
　　當然不是，人家造反事敗，咎由自取，有什麽可同情的。
　　只是眼前這八九十人，孩子老人壹大堆，壹下都要殺死，說沒點不忍心，那是不可能的，何況，李楊自己也是這場謀逆的參與者，現在看著其他參與者被處決，心裏多少有些觸動。
　　“午時三刻已到，臺下罪臣，可還有話說？”監斬官例行公事的問道。
　　平南王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即使穿著囚衣，披頭散發，也照樣能看出，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王侯氣質。
　　他沒有涕淚縱橫的大喊冤枉，而是昂起頭，恨聲道：“成王敗寇，本王沒什麽好說的，只是可憐我兒，孤身進京謀大業，何等的英勇，最後卻落得屍骨無存。”
　　“臨死還不知悔改，行刑！”監斬官冷聲道，壹把將令牌丟了出去。
　　劊子手舉起酒碗，猛喝壹大口，又“噗”的壹聲，噴在手裏的刀上，舉起刀，走向平南王……
　　李楊並沒有再繼續往下看。
　　轉身，穿過擁擠的人群，任憑身後的邢臺上，人頭落地聲、哭聲、叫聲震天……
　　這麽好的天氣，還是少看點血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