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少女的夢想

　　次日。
　　李楊悠悠醒來，壹睜眼，正好對上刺眼的陽光。
　　他忍不住伸手擋在眼前，適應了壹會兒再拿開。
　　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昏昏沈沈的額頭。
　　李楊現在有壹種喝斷片的感覺，腦子裏壹片漿糊，很是難受。
　　“酒後後遺癥麽……”
　　李楊下了床，穿好衣服，活動了壹下手腳，並沒有任何手腳發軟，全身無力的癥狀，只是有點意識不清。
　　看了看四周。 沒人。
　　顯然，張婉兒已經走了。
　　李楊走到桌邊。
　　桌上的酒席依然完好，很多菜甚至都沒動過筷子。
　　李楊獨獨拿起茶壺，也不嫌棄裏面的茶水是隔夜的，嘴巴對著壺嘴，大口喝了壹口。
　　冰涼的茶水，苦澀的味道，頓時讓腦子清醒了幾分。
　　放下茶壺。
　　拿起酒壺。
　　李楊當然不是要喝酒。
　　就算想喝，酒壺也已經空了。
　　他打開壺蓋，湊到鼻尖前聞了壹下，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到底是什麽酒？”
　　李楊並沒有聞出來。
　　如果是現代的壹些酒，他或許能聞出壹二，畢竟那些年夜場可不是白混的，但是對古代酒，他就沒什麽心得了。
　　“壹壺酒，居然就能把我喝成這樣？”李楊當然看出不對了。
　　只可惜，事後諸葛罷了。
　　而且張婉兒不在，就算他看出這酒有問題，也得不出答案。
　　李楊搖搖頭，將酒壺放下，往外走，想呼吸壹下新鮮空氣。
　　剛要推門而出，卻看到有壹封信，被壹根銀簪釘在門板上。
　　那根銀簪，正是昨天張婉兒送他的那根。
　　李楊拔出銀簪，收入懷中，看向那封信。
　　信的封皮上寫著：李楊親啟。
　　“這是張婉兒的信？”除了張婉兒，李楊想不出會是誰。
　　撕開信封，取出信紙。
　　信紙上自然有字：
　　“當妳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實在無顏對著妳的面說告別，所以只能把臨別時想說的話寫在信上了，妳可壹定要讀完哦，因為這都是我的心裏話。
　　壹直以來，我都有個夢想，就是找壹個如意郎君來娶我。
　　嘻嘻，看到這裏妳可不準笑話我。”
　　李楊笑了。
　　並不是嘲笑，而是為女孩的天真浪漫，會心壹笑。
　　其實女孩想找壹個如意郎君是很正常的，男孩又何嘗沒夢想過，討壹個夢中女神做媳婦？
　　就連李楊有時候都止不住的會想，自己若是娶妻，到底會取壹個什麽樣的妻子？
　　好看的？賢惠的？潑辣的？……對男人而言，這是壹個很美的幻想。
　　女孩亦是。
　　李楊繼續往下讀。
　　“我生在書香門第，我很慶幸這點，這讓我有機會識文明理，而不是像那些貧寒家的女子壹樣，被壹句女子無才便是德就給打發了。
　　但是同樣的，這也是我的不幸，因為家教太嚴了。
　　爹娘從不允許我出門，說出來妳都不信，從小到大我只出過壹次門，是在我奶奶出殯的時候。
　　我特別喜歡爹娘過壽，因為他們每次過壽，家裏就會有很多人，還有唱戲的，說書的，每次我都能從他們口中聽到很多外界發生的故事，盡管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能聽到外面的事，我就很開心了。
　　我想走出閨房，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爹娘告訴我，女孩子不能拋頭露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是大家閨秀。
　　但是後來我娘又告訴我，只要我嫁人，就能名正言順的走出閨房了，從那時起，我就壹直期待著能有壹個如意郎君，把我從閨房裏接出去。
　　我等啊等，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如今嫁人的年紀。
　　媒婆經常來我家，介紹各家的公子如何年少有為，與我又有多麽多麽的般配，我爹娘每天都會拿各家公子在我相互比較，希望我能挑出壹個最中意的……
　　壹切都很美好，我走出閨房的夢想，似乎就要實現了。
　　不瞞妳說，那時候我經常做夢都會笑醒。
　　可是突然那壹天，我爹告訴我，讓我入宮！
　　我感覺我的夢想徹底破碎了。
　　我雖然沒去過皇宮，但是我讀過書，我知道劉禹錫的春詞、張祜的何滿子、杜牧的秋夕……
　　我不想每天只是行到中庭數花朵，更不想將青春盡付深宮二十年。
　　何況我是去當秀女，是伺候別人的，壹想到我的余生都要給某個妃子端茶遞水，只為了等待某壹天，被那個有可能路過的，比我爹年紀還大的糟老頭看中、寵幸……我便感到發自心底的害怕。
　　我才不要過那樣的日子。
　　於是，我跑了。
　　我不怨爹，也不怨娘，因為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別看我現在是在逃亡，但不也是走出閨房了嗎？
　　也算是完成夢想了。
　　只是不知道，我將來還會不會有如意郎君？估計也沒哪個男人會娶壹個逃亡女做妻子吧。
　　我也不知道哪壹天，就會被錦衣衛抓住？
　　跟妳說實話吧，對於這次逃跑，我打心眼裏沒底。
　　所以我要在被抓回去之前，盡量實現我的所有願望。
　　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還要壹個如意郎君，哪怕只是壹夜的。
　　不準笑我，天底下誰都能笑我，就妳不行，因為
　　我選中的如意郎君就是妳。
　　嘻嘻，驚喜吧！
　　我是這麽想的，可不知道妳是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妳會不會要我，誰讓我現在是逃犯呢，妳壹定不會要我的，誰會願意和逃犯發生關系呢。
　　所以，我就在酒裏下了點藥。
　　妳放心好了，不會傷身體的，就是有壹點點……催情。”
　　看到這裏，李楊昨晚的記憶似乎被觸動了，壹點點回憶起來。
　　記憶有些朦朧。
　　但是昨晚，他的確是感到有人鉆進自己被窩，自己似乎還借著身上的火，做了壹些事情……
　　難道真的？
　　李楊壹把跑到床頭，掀起被子。
　　床上，壹小灘已經幹涸的血跡，顯得十分刺目。
　　“唉！”
　　李楊深深嘆了口氣。
　　被強奸，還是強奸，他沒有興趣去追究，男人對這方面的接受能力總是很強大的。
　　他只是在惋惜，壹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壹個多麽純真浪漫的女孩，卻被這個世道逼到這種地步。
　　李楊搖搖頭，看向信上最後的幾行字：
　　“還是寫信好。
　　如果是面對面，上面那些話，我是打死都不敢和妳說的，如果讓我爹知道我做的事，更是要罵死我。
　　不過我也不怕了，從小我都是爹娘聽話的好女孩，現在都成逃犯了，任性壹把又怎麽了？
　　妳也不要來找我，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
　　如果在未來的某壹天，妳我還能再見面，就說明我們真的是壹對有緣人，妳是我命中註定的如意郎君，那時，妳就算不想要我，我都會賴著妳。
　　如果在此之前妳已經娶妻了，請提醒她，我才是正室。
　　唉！
　　我有好多話想和妳說，可是天快亮了，我該走了。
　　後會有期！
　　噢，對了，妳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見，我會在逃亡路上繼續想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出答案。
　　--張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