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五九章李世民輕敵中伏

　　“敵人連夜攻營，各部備戰！”北邙唐軍大營中，雷永吉從前走到後，大聲喝令著：“秦王殿殿下有令……妄語喧嘩者斬……擅自舉火者斬……私自離隊者斬……”
　　唐軍士兵們默默地準備著裝備，弓弩上弦，刀出鞘，槍戈矛上肩嚴陣以待。
　　舉著火把的鄭軍將士，吼叫道，爭先恐後的沖向北邙唐軍大營。
　　王玄應站在安喜門的城門樓上望著密密麻麻的鄭軍將士的背影，轉過頭推了推王仁則道：“這……能瞞得過李世民嗎？？”
　　王仁則對於這話其實也沒有底：“現在咱們王家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拼了。不過既然裝，就要裝得像，李世民不是不諳兵事的菜鳥，亂紛紛舉著火把棄城而逃，那就做得太明顯了，全軍上下偃旗息鼓按秩序連夜離城，他反倒會上當！”
　　王玄應道：“這是陛下說的？”
　　“這是我說的！”王仁則冷冷壹笑：“我倒要看看，李世民是不是浪得虛名，咱們王家可不是西秦薛家。”說著，他壹揮手，下令道：“出發！”
　　如果從天空俯瞰，就會發現洛陽城如同壹只匍匐在大地上的遠古巨獸，它的大嘴已經張開，大隊唐軍不舉火把，趁著摸著黑列隊開出城來。
　　鄭軍的隊列壹路向南，王世充壹身金甲，策馬領軍走在最前面。
　　埋伏在洛陽城南城建國門唐軍斥候遠遠監視著鄭軍的隊列。
　　壹名斥侯翻身上馬，沖身邊的斥侯道：“快去回報秦王殿下，鄭軍從南城撤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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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黑如墨，壹眼望去，盡是火把與人頭，北邙唐軍大營前，已有不少鄭軍將士沖到營壘前，唐軍將士不斷朝夜空拋射箭雨，鄭軍將士不斷地有人倒下，還活著的人或奔或爬，北邙山的山坡盡是碎石頭與荊棘，沒爬到壹半鄭軍士兵的衣服已經被勾得稀巴爛，可就是這樣的血肉為後來者開路。
　　“沒有想到王世充，也敢拼命啊！”程知節望著眼前這壹幕，多少有些感慨了起來。
　　秦瓊蹙起眉頭道：“王世充又不是世家子，他的地位都是用血肉鋪就的，他要是不敢拼命，能有今天的地位？”
　　營墻內壹箭之地，就是李世民的中軍帥臺。李世民此時非常疑惑，打著火把的夜襲，他還真沒有見過，在這種夜色之下鄭軍將士根本就占不到便宜，交戰短短壹刻鐘，至少兩三千人倒在了沖鋒了道路上，鄭軍將士如今連唐軍大營的邊都沒有摸到。
　　李世民知道，王世充不是傻子，可是王世充為什麽這麽做呢？他難道是嫌軍隊多了，想借刀殺人？李世民嘆了口氣道：“如今攻營的這些人，究竟是真精銳，還是偽精銳？”
　　由於距離太遠，李世民都看清，房玄齡與杜如晦更看不清。
　　就在這時，李世民突然下令道：“中軍前移！”
　　李世民不是儒將，他是壹個真正武將，屬於哪種可以搭箭射擊敵人，掄起刀子可以劈人的將軍。
　　房玄齡勸道：“秦王殿下刀劍無眼！”
　　杜如晦卻道：“秦王殿下不會聽的！”
　　“哈哈……”李世民大笑起來：“還是克明了解孤。”就在李世民親臨第壹線的時候，馬上就發現了問題，李世民發現這有壹些鄭軍將士的臉上的表情，不是無畏的，不是猙獰的，而是害怕。李世民的腦袋中升出壹這是怎麽回事啊，然後，從這些人的行動看來，他們似乎也不是作戰技藝純熟的久戰士兵。
　　“莫非……這些都是炮灰部隊？他們被迫進攻，是因為後面有更大的危險逼迫著他們沖過來？”激烈的戰鬥不容李世民去尋找答案，就算對方是被迫的吧，這當會也完全沒有仁慈的空隙，唯壹應對的方針只有——
　　殺，殺，殺！
　　夜風變得越來越大。
　　倒在唐營陣前的鄭軍將士越來越多，幾乎快要突然四千人的時候，李世民終於明白了怎麽回事。雷永吉將斥侯帶到李世民面前。斥候乙正在快速地報告：“秦王殿下，鄭軍從洛陽南城城門建國門撤退了，他們的隊列不亂，不喧嘩，不舉火，秩序井然……”
　　程知節壹聽這話，頓時破口大罵道：“王世充老賊好狡猾……險了被他騙了！”
　　秦瓊白了壹眼程知節道：“妳第壹天才認識王世充啊！”
　　房玄齡嘆了口氣道：“看來，鄭軍猶有壹戰之力！”
　　李世民壹聲冷笑，不以為然的道：“王世充不過是畫蛇添足，自作聰明。”
　　程知節裝出壹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道：“不是吧？王世充老賊使出這麽壹個聲北擊南的計策，俺老程都沒想到……”
　　李世民道：“外示形以實，內必有其虛，連夜撤軍，兵家大忌，現在還有秩序，跑出三裏路去再看，黑夜中不舉火，士卒們看不清道路，必然心慌，後面的總想走到前面去，前面的想走得更快些，妳趕我，我追妳，不用兩個時辰，必然全軍大亂……”
　　程咬金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李世民大手壹揮：“眾將領聽令……”
　　李世民嘩啦壹聲抓出壹把令箭，劈頭擲了出去：“王世充如今只剩下孤城壹座，如今王世充老兒想逃跑，他身邊只剩下這壹支軍隊，只要打垮了他們，沃野千裏的中原就是我們的大唐的了。——各部——”
　　眾將齊齊挺身，甲葉子嘩啦啦亂響。
　　李世民大吼道：“眾將各轄所部，分進合擊，舉火進擊——不管是正面直追還是迂回包抄，都要走大路，絕不給鄭軍留下可趁之機——”
　　眾將拱手抱拳道：“遵命！”
　　李世民道：“這是壹場追擊戰，我的方略只有三個字——快！快！快！”
　　眾將拱手抱拳道：“遵命！”
　　就在這個時候，原來如同潮水壹樣猛攻北邙唐軍大營的鄭軍將士，早已如同潮水壹般退去，只是在唐軍營前留下四五千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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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應累壞了，壹天下來跑了十數個地方。但是陳應並不知道如今他已經是大唐的左禦衛大將軍，兼河南道經略安撫使，整個王世充所有的地盤，如今都歸陳應管了。不過，猛虎義從剛剛傳回消息，侯莫陳虔會接到李淵的召見，隱晦的向侯莫陳虔會表示，希望他納采。
　　所謂的納采，是中國古代婚禮六禮之壹，就是男方請媒人去女方家提親，女方家答應議婚後，男方家備禮前六禮去求婚。
　　不過這壹關已經省了，裴寂自告奮勇，要當陳應的冰人。現在六禮的程序事實上已經走了問名，到了納吉這壹關。納吉，即男方將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後，在祖廟進行占蔔。
　　這壹道程度，在陳應看來是有壹些可以留給男方悔婚的機會，如果不想成婚，那就借口不吉，推掉這個婚事。
　　侯莫陳虔會讓猛虎義從通知陳應，其實也是程序問題。陳應對李秀寧的態度，那絕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情兒。
　　當陳應得知這個消息，當時就幸福的快了昏了過去。陳應當時就與羅士信、張懷威、張士貴等人大喝了壹頓酒。
　　就在陳應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郭洛在壹邊推著陳應。可是此時陳應喝多了，怎麽推都不醒，可郭洛哪敢用力啊。
　　可是信使是背嵬軍派來的，信使都快急得跳起來了。
　　就在郭洛左右為難的時候，隔壁李秀寧房間裏的燈亮了起來。不壹會兒，何月兒進來詢問什麽事情。
　　信使支支吾吾的道：“十萬火急，快請大將軍拿主意，壹旦遲了，恐怕秦王殿下會有危險！”
　　何月兒壹聽這話，急忙回屋向李秀寧匯報。
　　李秀寧壹聽事關李世民的安危，不敢怠慢。事實上李世民與李建成相爭，夾在中間最為難的卻是李秀寧，正所謂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李秀寧來到陳應的臥室，看著陳應酣睡。就沖左右侍從道：“拎桶冷水來，潑醒！”
　　“潑醒……”羅士信正巧起夜，入門的時候就聽到這話。腦袋裏不由得為陳應默哀，看樣子將來陳應就算夢想成真，估計也是壹個妻管炎。
　　陳應的親衛哪敢啊！
　　陳應在眾將士心中，絕對是當之無愧的軍神，至於李世民，那也得靠邊站。
　　雖然其他人不敢，不代表何月兒不敢。
　　何月兒不壹會兒就拎了壹桶冷水，對著陳應的腦袋就澆了下去。
　　陳應瞬間就打了壹個冷顫，當陳應睜開眼睛的瞬間，進入陳應眼簾的便是那種給火光耀得晶瑩剔透的美臉，如星子鑲嵌的眼眸散發深邃而迷離的神采，便覺得這張臉美艷不可方物，這眸子異常的迷人，有幽幽的清香撲入鼻中來。
　　乍看到李秀寧，陳應微微楞怔在那裏，喃喃自語道：“我壹定在做夢，做夢。”
　　“噗又看呆了！”何月兒挑著燈籠站在李秀寧後將陳應臉上的表情看了個真切，忍不住笑出聲來。
　　“哦，”陳應在這個時候，才真正醒過神來，才裝正經的問李秀寧：“三娘怎麽來了，出了什麽事情？”
　　這個時候，信使看著陳應清醒了，趕緊將手中的密信遞給陳應。
　　陳應打開密信壹看，頓時驚叫出聲道：“龍門？”
　　李秀寧急忙問道：“龍門怎麽了？”
　　龍門，是洛陽南面的天然門戶，這裏兩岸香山、龍門山對立，伊水中流，遠望就象天然的門闕壹樣。因此自春秋戰國以來，這裏就獲得了壹個形象化的稱謂“伊闕”。楊廣立都洛陽，因宮城城門產正對伊闕，古代帝王又以真龍天子自居，因此得名“龍門”，“龍門”之名即延用至今。
　　可能大家都以為龍門峽谷是壹道有名的風景區，不可否認，這裏仍是壹處絕佳的伏擊地點，背嵬軍無意間發現王世充居然在龍門峽谷中，埋伏了壹支精銳軍隊。
　　說這支精銳，因為這支精銳部隊非常有名，雖然這支軍隊的名聲非常差，可以說是臭名昭著。這支軍隊的組建者就是有名食人惡魔朱粲這支食人魔軍吃掉了多少人，歷史上並沒有給出壹個確切數字，不過陳應卻知道，狗若是吃人以後，就會變得瘋狗，這樣的狗比普通的狗厲害三分。
　　可是這是壹支吃過人的部隊，而且相當兇悍。
　　陳應與李秀寧幾乎同時大叫：“不好李世民”
　　李秀寧沖何月兒道：“快備馬！”
　　望著急匆匆沖出去的李秀寧，他還真不放心讓李秀寧壹個人獨自去。無奈的對羅士信、士貴和阿史那思摩道：“鉤鐮槍騎兵，全體集合，壹刻鐘準備時間，壹刻鐘之後，立即出發！”
　　……
　　打著火把李世民終於在龍門峽谷內追上了王世充的後隊，李世民率領的唐軍騎兵對鄭軍軍開始追殺。
　　撤退的鄭軍開始散亂，吶喊著四散奪路奔逃。
　　大路上，到處都是鄭軍士兵丟棄的甲胄和包裹。
　　唐軍士兵紛紛停下來撿起財物，隊伍頓時亂了起來。壹個唐軍騎兵蹲下身去撿起壹身鐵甲，正兩只手展開來看，卻被壹玄甲騎兵從後面兜頭壹刀砍倒。
　　大隊玄甲騎兵紛紛從後面上來，將亂了隊形去撿東西的騎兵砍得東倒西歪。
　　李世民帶著親衛騎隊沖了上來，身邊跟著翟長孫，長孫無忌、程知節、秦瓊、牛俊達、侯君集等將領。李世民只掃了壹眼，冷笑道：“這種小兒科的伎倆也拿出來用了，王世充這是黔驢技窮了……”
　　活該李世民被打臉就當他的話音剛剛落，就在這時，大路前方突然間響起了“咚咚咚”的戰鼓聲。
　　李世民的臉色瞬時沈了下來，眾軍將的目光朝著大路盡頭望去。
　　遠遠地，月色下，有壹排排的東西在閃光，嘩啦啦的甲葉子碰撞聲，密匝匝整齊劃壹的腳步聲……
　　大路盡頭，壹個鄭軍鐵甲步兵方陣正在沿著大路緩緩反壓上來，方陣後，壹面將軍旗上壹個鬥大的“朱”字。
　　李世民疑惑的問道：“王世充麾下，有姓朱將軍嗎？”
　　杜如晦想了想，臉色大變：“食人惡魔朱粲。”
　　月色下，鄭軍鐵甲步兵方陣邁著整齊劃壹的步伐緩緩移動著。
　　李世民扭頭向左右壹看，頓時如同跌落冰窖。只見左右兩翼的山崖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龍門山的山崖上，鄭軍陣中，幾名將領脫陣而來，當先壹名青色甲胄的將領，冷冷的喝道：“李世民小兒，下馬投降，耶耶給妳壹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