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車子開過鬧市區往郊區開去,彼得先生的家在那裏,郊區大多坐落著壹些別墅,都很漂亮,木頭結構,四周綠化的很漂亮,整齊的草坪,盛開的薔薇花,還有壹些高大的灌木.郁郁蔥蔥.風景美麗如畫,讓人似乎進入了寧靜的童話森林.

　　彼得先生用英語跟我講解著,並不停地跟我說他會讓我有到自己家的感覺,壹切都會為我準備好,我十分感動,而我的感動回以的永遠是那種受到別人幫助,含蓄的微笑.

　　車子最後在壹棟十分龐大的別墅前停了下來,彼得夫人早早站在那裏,她是壹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有著猶太人的血統,頭發帶著黑色.她早早聽說彼得先生家裏要來我這個從中國來的客人的.

　　我們下了車,司機負責拿行禮,我跟在彼得的身後,彼得與她的夫人擁抱,我對她的夫人問好,接著,她的夫人就過來擁抱我,我有點木訥,但是馬上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友好的儀式.

　　彼得夫人笑著說:"歡迎妳,請進!"

　　我們走了進去,客廳裏裝飾的十分溫馨,我左右觀看.他們很熱情地招呼我,進去後,彼得夫人突然對樓上說了句:" Susan,快看看,妳的中國朋友來了!"

　　我匆忙回過頭去,在樓上,我慢慢地看到壹個女孩推著輪椅出現在我的視野.

　　她的長相平平,沒有微笑,頭發卷曲著,很長,她望了望我,看起來要比我還大些,不過後來我知道,她並沒我大,只有二十二歲.

　　她茫然地望著我,我對她回頭壹笑.她沒有笑,又把輪椅滑出了我的視野.

　　我對這壹幕感到有些驚訝,我不會想到彼得的女兒是壹個殘疾人,蘇珊,這個名字,以及她的模樣第壹此映入我的視野.

　　我更不會想到將來,三年後,我會跟她結婚,為此我付出了我那沒有愛的婚姻,而我得到的是金錢,財富,以及那走不完的回鄉路.

　　2001年的七月份,在彼得先生為我辦理了壹切手續後,我進入了紐約大學建築系讀碩士學位.紐約大學在美國不算最好的學校,但是能夠進入這樣的大學,我仍舊十分的興奮.

　　在進入大學之前,我壹直住在彼得家裏,他們給我單獨準備了壹個房間,家人對我都很友好,只是那個SUSAN,她的情緒壹直很低落,不大與我說話,自己也很少說話,後來我知道,她的腿是因為小時候的壹起車禍,截肢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再也沒開心過.並且脾氣十分不好,彼得夫婦都很小心翼翼地與她說話,我時常在自己的房間裏,聽到她跟彼得夫人大聲地爭吵,爭吵的原因,似乎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SUSAN也為我的到來不太開心,我就聽到她有次跟她的母親喊叫著說:"讓那個中國人離開這裏!"

　　當然這些我都忍耐了,我只能默默地忍受,等待開學的日子.彼得夫婦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這讓我不忍去提起SUSAN的話.開學後,我住在學校,有時候壹個星期回彼得家裏壹次吃個晚飯,有的時候是兩個星期.

　　我不想去麻煩他們,心裏想,在學校裏,壹個人,孤獨地走在校園裏,看本書,或者寫點小文章,都是很幸福的.當然還有去想那個在中國的大女人---莉姐.

　　我的同學各國的人都有,我們也基本不怎麽說話,到處都是文化的碰撞,有壹個韓國留學生就因為壹個日本學生說了些對韓國不友好的話,在宿舍的樓裏打了起來.因此,我們盡量不去談政治,再加上我本來就不大愛說話,那些同學也對我敬而遠之.

　　我在建築系學習了壹段時間後,彼得先生有壹次找我長談,他說他們公司在中國的局勢有些不壹般,壹些高層因為財政問題接連下馬,他在那次長談後讓我多去聽商學院的壹些課,紐約大學商學院在美國很有名的,彼得先生在那個時候,就想培養我做SKS公司大陸區的接班人了.

　　我從沒想過,我會對商務感興趣,可是自從聽了壹些課程後,就深深愛上了,在紐約大學的三年,我基本上是遊走在藝術與商業學習之間的.

　　在入學兩個月後,發生了壹件讓世界震驚的事情,9月11日那天,整個紐約都籠罩在KB當中,基地阻止用飛機撞毀了雙塔,幾乎在學校裏就能聽到那巨大的爆炸聲.當時我們都在教室裏,學校拉起警笛,我們從教室裏跑出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幾分鐘後,幾個美國的學生,手揮著國旗,開著車從學校裏穿過,還有標語,上面寫著:"Terrorist attacks",我們頓時明白了,不久後,便看到壹些美國女孩在那裏抱著哭泣.十分淒慘的景象,壹時間,人心惶惶,美國竟然被KB襲擊了,感覺世界大戰要爆發的似的.

　　事情發生不久後,彼得就給我打電話,美國的SKS總部離爆炸的地點不遠,他們員工都放假了,各自被轉移到了安全地點.彼得先生讓我不要亂跑,等待局勢發展.

　　其實在其他國家,並不會感覺有這麽可怕,而在當時,就會感覺末日要來臨似的.事情過去了三天後,我根本不會想到的事情.

　　那天彼得打電話給我,他對我說:"顏,妳在中國是不是有壹個姐姐?"

　　我開始聽的時候,有點茫然,突然沒想起她,但是馬上點頭說:"是的,怎麽了?"

　　他說:"剛才我收到了壹個中國女人寄來的郵件,她在橫江,說是妳的姐姐,她很著急,壹直在打聽妳的消息,911發生後,她壹直都在聯系妳,她問我妳的情況!我沒馬上把妳們宿舍的電話告訴她!"

　　我聽了這樣的話,突然鼻子酸酸的,然後對彼得說:"妳告訴她,我很好,我沒事!"

　　掛了電話後,我楞在那裏很久,那天下午,在夕陽下,我壹直坐在那發呆,她還惦記著我,她肯定還在想我,想到這些,躺在草坪上,閉上眼睛,思緒又飛到了大洋彼岸.

　　我在沒去美國前，甚至對美國還有憧憬，在悲傷的夾縫裏有壹點對陌生國度的向往，可是美國除了表面上繁華的壹切讓我感到新鮮，在我的世界裏，我仍舊無比孤獨。

　　莉姐很奇怪，在那次通過彼德聯系過我後，並沒有繼續聯系我，也沒有給我來過電話。我想她知道我沒事了，應該放心，而且，她不希望我牽掛她，對她有想念，還想著她，影響自己的前途吧，我想壹定是這樣，她了解我的性格，我是那種，她壹句話就讓我分心的小男人。我只所以不去聯系她，只有壹個原因，我感覺我離開了她，是種背叛，而她當初沒跟我遠走高飛也是讓我壹直無法理解的傷。

　　我想等我真的有出息的時候，去聯系她，甚至去把她帶走，我那事心中有壹句話：“失去的，我壹定會拿來回來！”

　　夏天到了，騎著單車走在校園裏，青春活力的女孩子永遠參加不完的社團，路上來往不斷的情侶，911的傷痛很快過去，美國人民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當妳離開中國，再去看它的時候，妳會感覺到它的古老，它的文化，尤其從別人的嘴裏感覺出來的樣子：那是壹個古老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