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風流

府天

歷史軍事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重生在大明名門,張越卻只是個不受重視的半大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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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壹十六章 吾兒不如他婿

朱門風流 by 府天

2018-8-17 17:41

  進了臘月,年關將近,不但民間百姓為了過年日益繁忙,就連朝中大臣也都愈發不得閑。壹年到頭難得幾天休沐全都是在歲末年初,但為了這幾天休假,如今就得抓緊時間把該處置的事情都盡早處置了,絕不能再拖過年去。而辛醜年又恰逢布政使等外官三年壹朝覲的日子,就連鴻臚寺也忙得倒仰,更不用說六部和都察院這些原本就繁忙的衙門。
  外臣忙,皇家也忙。朱棣雖把國事都丟給了皇太子朱高熾,除非軍國大事和高官除授都不過問,但也並不是事事撂開手,隔三岔五就會派人去東宮索取奏本節略。於是,生性謹慎的朱高熾幹脆讓人三日壹次把節略送到乾清宮,這才止住了父親的疑心病。只不過,他那身體原本就不好,當初在南京監國畢竟少些掣肘,如今既要勞力又要勞心,大事小事除了讓朱瞻基多多經手,亦是更倚賴內閣的三位學士。
  由於朱棣暫時罷了平日朝會,只在朔望日臨朝,因此這天朱高熾照例寅時三刻起身,卯時內閣楊士奇入見,他便開始處置各式奏章,直到午時方才能喘口氣。見楊士奇退了,他匆忙用過午膳之後,便揉了揉眉心,讓人去宣召張謙。等人進來行禮之後,他就問道:“這次正月大朝,父皇可宣召了漢王入覲?”
  張謙這些天常常在乾清宮侍奉,連禦用監的事務都無暇顧及,這會兒聽到皇太子開口就問漢王,他自然得存了十分小心:“回稟太子殿下,皇上還沒提起過此事。”
  “父皇不提,我卻不能不管,回頭妳想個辦法試著問壹問,漢王好些年未曾入朝,父皇就算惱了他,也得讓他有面見的機會。”朱高熾淡淡地說了壹句,見張謙點頭稱是,他就端起茶盞呷了壹口,繼而又說道,“趙王禁錮府中也已經有壹年了,就是反省也應該反省夠了,此事妳也壹並記在心裏。畢竟都是我的嫡親弟弟,我總不能看著他們不管。”
  說是壹母同胞的三兄弟,但朱高熾早年封世子,深得洪武帝朱元璋喜愛,而生性桀驁不羈的朱高煦朱高燧卻不受待見,因此那芥蒂乃是早年就結下了,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話雖這麽說,皇太子要顯示仁愛,這總是沒錯的,張謙只能答應。眼看朱高熾別無他話,他正想告退,結果上首又撂下了壹個問題。
  “聽說父皇昨日下午接到宣府奏報時,暴怒難當?”
  “太子殿下,王冠在宣府多年,皇上先前壹向以為他忠心耿耿,誰知道此次東廠查證之下,從貪墨軍糧、私自互市到私通韃虜,每壹條罪名都是罪證確鑿,再加上試禦史於謙上書奏稱開平糧儲半數發黴,皇上更是大發雷霆,今天壹早就派出中使下旨腰斬。”
  這宦官當中亦是山頭林立,張謙雖說並不喜這壹套,卻深知王冠如今投靠了禦馬監太監劉永誠,而禦馬監那大小兩位都是偏向東宮的。盡管如此,說完這些,他仍是又加了壹句:“皇上還說,此等辜負信賴的閹宦不殺不足以平軍憤,別說他之前只是小小的司禮監監丞,就是太監也照殺不誤。為了這事,劉公公還遭了申飭。”
  朱高熾並不在乎區區壹個王冠,可對這事情的緣由卻深為警惕。只不過,張謙雖是陸豐的師傅,但壹向不偏不倚處事公正,這些話倒還可信。忖度了片刻,他也沒再多說些什麽,點點頭就打發了人離開。然而,張謙前腳剛走,後腳鐘懷便急匆匆進了門來。
  “太子殿下,剛剛傳來的消息。聽說漢王派了信使到京師,把壽光王劈頭蓋臉痛罵了壹頓,壽光王壹怒之下把人狠狠打了壹頓,這會兒正押著人在東華門前請見呢!”
  朱高熾聞言大皺眉頭,手中壹用力,頓時被那茶盞給燙了壹下。這壹失手,這個白瓷盞頓時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片刻,他也不看急急忙忙上前收拾的幾個宮女和宦官,擡起頭就吩咐道:“去瞻基那兒報個信,讓他出去看看。這東華門豈是他胡鬧的地方!”
  壹個不知收斂的兒子,壹個桀驁不馴的父親,都是連壹個忍字都學不會的蠢貨!
  東華門位於宮城東側,遠遠望去,只見白玉石須彌座上坐落著高高的紅色城臺,城樓黃琉璃瓦重檐廡殿頂,下頭辟有三個門洞,很是威嚴肅穆。由於毗鄰太子宮,東宮眾人素來是由此進出,若有太監奉旨宣召近臣,也往往是走這條近路。除此之外,往這兒走的還有京師的皇親國戚以及親貴。因此,這裏平日並不像午門那條正道那般繁忙,壹向安靜。
  然而眼下這日上中天的時候,這裏卻剛剛鬧了壹陣。當值的禁衛雖說都知道今次免不了吃掛落,可面對壹個正兒八經的皇孫,上司吃了鞭子,他們又沒吃了熊心豹子膽,誰也不敢再上前去勸阻,只打發了人進宮報信,其余人猶如木樁似的壹動不動。至於原本打算從這裏進宮的東宮人等,忖度壹番之後也都悄悄得繞了路,空出大塊地盤留給了那位皇孫。
  站在那兒來回踱著步子,壽光王朱瞻圻的臉上滿是戾色,目光時不時看壹眼那個被自己的侍衛死按在地上的家夥。離了山東,他便覺得自己好似是離了籠子的老虎,再也不必受人拘管,因此就連往漢王府寫信也都是方銳代勞,他頂多就是隨手蓋上自己的大印。他可以打疊心思在皇帝祖父面前裝成乖巧的孫子,可以成天耐著性子抄寫經書裝成壹個孝順孫子,甚至可以變著法子送各色小玩意討朱棣的歡心……
  鼻子裏喘著粗氣,他狠狠攥緊了拳頭,瞧見東華門內還沒有動靜,恨不得就帶著人這麽闖進去。朱高煦擔著壹個父親的名義卻殺了他的親生母親,那壹幕他親眼看見了;之後朱高煦又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裏,看他都只有輕視和蔑視;再後來竟然在人後稱他是養不熟的狼崽子,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沒有再把那個家夥當成父親,那只是他的仇人!
  派壹個信使來只為了羞辱他,朱高煦以為他是什麽人?那人手中只有王府銀牌沒有其他任何信物,身為王府侍衛私自離開親王封地,只要這兩條就都是死罪!要成為世子,最需要的不是他那個父親的點頭,而是他那位天子祖父的稱許。只要朱棣再也容忍不了朱高煦,那麽他甚至可以直接當上親王,再也不需要做什麽仰人鼻息的世子!
  得到父親吩咐的朱瞻基匆匆趕出來,瞥了壹眼頭戴烏紗折角向上巾,身穿大紅織金盤龍袍的朱瞻圻,隨即就看見了被兩個人架著跪在地上的中年人。雖說大略明白這是怎麽壹回事,但他還是覺得這壹幕實在是大失體面,於是快步上前問道:“圻弟,這是怎麽回事!這裏是東華門,妳帶著人堵在這裏很好看麽?”
  “皇太孫殿下,我是實在忍不下去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這個刁奴憑著壹枚王府腰牌就敢說是父王信使,悍然闖進漢王公館,而且當眾辱罵於我,言語極其不堪入耳!不信妳可以問他們,問問他們這個該死的東西都罵了什麽!”
  對於這個生下來便得朱棣寵愛的皇太孫,朱瞻圻向來又羨又妒,但他好歹有些長進,知道自己縱使有火氣有怨氣也不能沖著朱瞻基發,因此定了定神就叫起了撞天屈。朱瞻基聽著這種辯解,哪裏不知道這還是變相的父子置氣,原本就擰起的眉頭更是皺成了壹個結。不痛不癢說了朱瞻圻幾句,他恰好瞥見有人匆匆出來,於是便住了口。
  “壽光王,皇上召見!”趕得氣喘籲籲的都知監太監楊慶對著朱瞻圻說了壹句,看見朱瞻基也在,便笑意盈盈地說道,“皇上今天見了英國公,於是壹時興起寫了幾幅字說是要賞人,剛剛還賞了英國公壹幅。皇太孫殿下既然在,那就再好不過了,正好壹道去壹趟乾清宮,既能當面謝恩,也省了老奴壹趟路。”
  這與其說是倚老賣老,還不如說是善意的提醒,因此朱瞻基自然爽快地答應了,當即陪著朱瞻圻提人入宮。看到那個被架著的中年人兩頰又紅又腫,身上全都是腳印鞋印,他知道這家夥肯定是吃足了苦頭,但心裏卻只覺得厭煩。
  祖父究竟在想什麽,索性封朱瞻圻壹個世子把人遣回山東,也省得在京師常常惹麻煩!
  自從剛剛英國公張輔告退之後,乾清宮中也是壹片靜寂。如果說之前朱棣當著張輔的面忽然發火怒罵眾人已經司空見慣,那麽此時此刻皇帝陰沈沈壹言不發的面孔則是更讓人覺得心悸。至少,四周的宮女太監伺候了朱棣不少時日,甚至這位天子發火的時候還不算最可怕,這種引而不發的時候方才最最難測。
  “皇上,皇太孫殿下和壽光王來了。”
  聽著這個小心翼翼的聲音,朱棣忍不住看了壹眼手中捏著的張越那份奏章,心中怒火越來越熾烈。吾兒不如他婿,張越那小子為了杜楨這個嶽父可以不顧壹切,可他的兒子和孫子乃是壹對嫡親父子,卻恨不得讓彼此去死!而且,恐怕他的所有兒子們都在盼著他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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