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侯

大司空

都市生活

李中易背靠假山,瞇起兩眼,漫無邊際地盯著北方的天空,心情異常沮喪。 上輩子,李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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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9章 挖墻角

逍遙侯 by 大司空

2020-1-16 19:27

“稟相公,劉參相到了門口。”

聽了老管家的通稟,範質暗暗嘆了口氣,隨即扭頭去看坐在對面的楊炯。

楊炯臉色發白,右拳捏得死緊,整個身子微微的發顫。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範質輕聲壹嘆,淡淡的說:“請劉參相至西花廳用茶。”

說句大實話,範質壹直勸說楊炯,讓他死了翻盤的那條心。可是,楊炯就是不聽,偏偏要和鬧事的儒生們攪在壹起,成天謀劃著推翻李中易的殘暴統治。

現在好了,文臣集團和儒生集團,受到了致命性的打擊。單單是被捕的儒林領袖,就被捉了近百名之多,至於無名無姓的儒生,更是不知道凡幾。

等老管家出去之後,範質緩緩的起身,盯著楊炯,說:“若是此次脫了身,也該死心了吧?”

“相公,您……”楊炯激動的站起身,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範質沒有搭理楊炯,邁步出了內書房,踱向西花廳那邊。

西花廳,劉金山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壹邊品茶,壹邊欣賞著滿屋子的字畫。

範質乃是當世大儒,又曾任政事堂的首相,他收藏的字畫,每壹幅都是難得壹見的珍品。

“哈哈,光清老弟,好久不見了啊。”範質進屋的時候,劉金山正背著手欣賞壹幅好字。

“呵呵,是啊,是啊,有段日子沒見您了。”劉金山聞聲之後,隨即轉過身子,抱拳拱手行禮。

盡管範質已經靠邊站了,成了沒實權的所謂政事堂相公,但他畢竟是四朝元老,資格甚老,劉金山絲毫也不敢怠慢了他。

“光清老弟,請坐下敘話。”範質走到上首,客氣的讓座。

劉金山坐定之後,笑著說:“範相公的字,越發的精進了。”這倒不是虛言。

範質賦閑在家,整日裏除了吟詩作詞,就是寫字畫畫。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這句明言確實是有道理的。

範質瞥了眼劉金山,見他紅光滿面,氣色上佳,不由暗暗壹嘆。在官場上,只有跟對了人,才會青雲直上,飛黃騰達。

想當初,範質重權在握,在政事堂內壹言九鼎的時候,劉金山不過是區區開封府的左廳判官,充其量不過正七品罷了。

那曾想,短短的數年間,劉金山就壹躍成為了內閣的參知政事,未來的首相最有力的競爭者。

世事實在是難料啊!

“相公……”劉金山是銜命而來,自然要把話當著範質的面,壹次性說清楚了。

但是,範質卻搶先插了話,急切的說:“楊炯自知罪孽的深重,情願捐出全部家產,並辭去壹切差事,在家裏閉門讀書,從此不問世事。”

劉金山此來,說的就是楊炯的事,卻不料,被範質搶了個先。

見劉金山沈吟不語,範質輕嘆了壹聲,說:“光清老弟,妳也是儒林領袖之壹,莫非要眼睜睜的看著儒門,徹底的垮臺麽?”

這話說的頗有玄機!

當今的內閣,李瓊和折從阮的年事都已高,待在相位上的日子,屈指可數。

而劉金山現在也不過四十多歲,未來在內閣裏掌握的日子,還長得很。

朝廷裏的禁軍,緹騎司、警政寺等強力衙門,自然是只聽李中易的招呼。可是,劉金山若想坐穩相位,必然需要壹幫子跟著搖旗吶喊的中層官員。

也就是說,把文臣集團都趕盡殺絕了,對劉金山並無好處。如果,利用範質的余威,將範系文臣都收編了過來,對劉金山而言,其實是件大好事。

只是,其中的難點是,楊炯是在李中易那裏掛了號的範質嫡系心腹,只是捐出全部家產及閉門讀書,恐怕難以過關啊。

劉金山壹直在權衡利弊,範質表面上淡定從容,其實,他心裏也是忐忑不安。

不過,讓範質沒有料到的是,李中易早已猜到,他會替楊炯出頭說話。

劉金山臨來範府之前,李中易親自面授機宜,讓他覷準時機,趁機收編了範質壹系的文臣力量。

怎麽說呢,範質雖然失了勢,政治眼光卻依舊長遠且敏銳。範質門下的文臣,除了楊炯不聽話,硬要摻合鬧事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安分守己,完全沒有介入到紛爭中去。

拉壹派,打壹派,摻沙子,打棍子,挖墻角,乃是政壇的常態。

站在李中易角度,他也沒打算將文臣集團徹底的整垮。畢竟,朝廷的權力需要彼此制衡,而不是聽任某壹方獨大。

帝王心術,說白了,就是李鴻章的那句名言:勿使眾人合而謀我!

兩宋幾百年的江山,歷代宋帝都將異論相攪的制衡邏輯,奉為治國的根本原則。

當然了,信奉異論相攪,和真正的做到權力制衡,其實是兩碼事。

李中易確實是靠武功起家的,但是,沒有騎在馬上治國的道理。不管是獨尊儒術也好,還是百家爭鳴也罷,朝廷的行政大權,終歸還是要由文官來掌握。

文武分治,軍政分離!

文臣不得過問具體的軍事指揮,武將不得摻合朝廷政務,這才是李中易治國的根本性原則之壹。

劉金山裝出很為難的樣子,實際上,他的心裏已經基本接受了範質的說法。只是,劉金山還需要壹個下臺之階罷了。

“光清老弟,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當初,皇上興平盧之兵,奪了周室的江山,說句心裏話,老夫是不甚服氣的。然而,皇上率強軍北伐,除了應、寰、朔、雲這四州之地尚在劉漢小朝廷的手裏之外,硬是從契丹人的手裏,奪回了幽薊十二州,老夫雖然嘴上不服,但心裏卻是服氣的。”範質重重的壹嘆,“皇帝,兵強馬壯者為之,此乃天下大勢,不可違也。”

“好,相公說的好。”劉金山等的就是這個借口,他隨即拱手道,“在下這就進宮去,拼盡全力,也要爭取保全儒門壹脈。”

妥了,交易達成,範質終於落下了壹直懸在半空中的那顆心!

躲在後室的楊炯,情不自禁的淚流滿面,範質為了他,連心服都厚著臉皮說出了口,夫復何言?

李中易壹次性抓了兩萬多文臣、儒生及其家屬,對於儒學的打擊,可謂是格外的嚴厲。

不過,既然是要百家爭鳴,李中易自然不會將儒學徹底的摁死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進入本朝之後,李中易不可能繼續重用範質。畢竟,範質的資歷太老,李中易用他的話,內閣之中,範質就可以當家做主了。

不過,範質壹系的文臣們,很多人都具備較強的行政能力。把這些人吸收到劉金山的麾下,既可以提高朝廷各個機構的辦事效率,又符合李中易權力制衡的基本原則,何樂而不為呢?

通俗的說,也就是讓範質繼續賦閑在家,卻重用範系的文臣,可謂是壹舉雙得的美事。

當然了,這也僅僅是過渡時期的用人策略罷了。等軍政學堂的學員們,逐漸走上了高位之後,那時候,滿朝的重臣盡為李系的人馬,這才是李中易的終極目標。

等劉金山再次進宮之後,李中易聽了他的描述,不由微微壹笑:“光清啊,範質不愧是四朝老臣吶,算計人的功夫,完全不減當年呢。”

劉金山陪著笑,說:“皇上您最需要的是時間而已,再過十年,朝堂上的局面,就大不相同了。”

李中易啞然壹笑,劉金山的意思是,再過十年,隨著雜科取士的順利推行,以及軍政學堂的學員們紛紛從基層爬了起來。

到那個時候,朝廷的中樞內閣,以及天下的數百軍州,其掌權者就都是真正的天子門生了。

“光清,妳回去琢磨下,仔細的甄別壹下,看看哪些人,該用在哪個位置上。”李中易含蓄的作出了暗示,劉金山隨即心領神會,他已是李中易默認的未來首相人選。

等劉金山退下後,李中易吩咐人去把總參議司作戰房的主事周兆辛叫來。

在總參議司裏邊,實權最重的要數作戰房,全天下的禁軍調動及作戰計劃,都由作戰房下達。

現任作戰房的主事周兆辛,也是河池鄉軍出身,屬於李中易最老的那壹批老部下之壹,所以,格外受到信任。

不大的工夫,周兆辛就站到了李中易的面前。按照慣例,作戰房主事,每天都要和李中易見上壹面。

“右方,等秋收過後,馬上就要展開冬季輪訓了,妳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李中易端起茶盞,小飲了壹口。

“稟皇上,根據夏季輪訓的結果,作戰房認為,冬季的輪訓範圍,應該擴大至黃河以北的所有地區……”周兆辛身為作戰房的主事,每天都要和李中易見面,他自然明白,壹年兩季輪訓廂軍和鄉軍的重要意義。

李中易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廂軍是朝廷禁軍的第壹替補對象,鄉軍又是廂軍的替補隊伍。

根據強軍計劃,全國的駐屯廂軍和各個州縣的鄉軍,都必須接受動員體制下的不定期校閱。

整個帝國,目前僅有不到二十萬精銳禁軍。按照總參議司的計劃,全國禁軍的編制員額,將擴大三十萬人。

十萬人的隊伍,要擴編進入朝廷禁軍的行列之中,這就需要從每年的兩季輪訓中選拔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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