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天助？

常大帥壹發威老天爺都給幾分顏面，就在眾將勸他暫且退兵之時，天上烏雲翻滾雷聲大作，入夏的後的第壹場雨來的猝不及防。

雨下得很大猶如銀河倒泄，天地之間雨幕滂沱，不多時雨水便沒過了腳踝。常通不顧被淋得通透仰天大笑，“哈哈……這下子燕逆要完蛋了！”

其他將校也是歡欣鼓舞，沒錯，燕軍真的要完蛋了！燕軍原本占據高地不懼水淹，明軍也壹直沒有用水攻，不然只會先淹到自己。

可眼下水從天上來，原本可以供燕軍藏身保命的溝壑洞穴，這下真要成了他們埋屍之地了，無論燕軍如何的勇猛都不可能在齊腰高雨水中作戰。

明軍重整旗鼓，在滂沱大雨之中再次對燕軍的陣地發起攻擊，雨下得太大，即便是拿著望遠鏡也看不清楚對面陣地上的真實情況。

但是槍炮聲明顯的少了，傳來的喊殺聲明比之前更大了，雙方明顯的有了短兵相接。不等常通高興，便看到明軍的士卒鬼哭狼嚎的跑了回來了，還有兩個帶兵沖鋒的將校戰歿了，很明顯這些弱雞不是豺狼的對手。

常通無奈讓手下步卒退了下來，咬著牙恨恨的道：“是本帥太心急了，應該再晚壹點，到了晚上凍也凍死他們。”

天色越來越黑，雨歇雲散，壹輪明月懸在天際，映得戰場上亮晶晶的壹片，這裏已是壹片澤國，明軍自己挖出來的戰壕幾乎被雨水灌滿，想必燕軍那邊就算沒不到脖子也得沒了腰了。

常通站在營前就著明亮的月光望著燕軍的陣地，嘿嘿的笑道：“看妳們能撐得了幾時，要不到半夜就得從溝裏爬出來乖乖受死！”

常通顯然高估了燕軍，在瓢潑大雨之中戰鬥半晌，到了晚上還要在雨水中泡著，即便是鐵打的漢子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北方的旱鴨子。

很快就有註意燕軍動向斥候來報，燕軍正在悄悄的撤軍，常通爬上塔樓舉著望遠鏡看向燕軍的陣地，明亮的月光下果然就無數朦朧的身影從溝壕之中撤了出來。

他笑呵呵的下了塔樓，吩咐斥候繼續的觀察燕軍的動向，又對眾將校道：“燕逆這王八總算是露了頭了，妳們立刻回去整軍待命，再等半個時辰等燕軍徹底出了洞，便立刻追擊！這是妳們建功立業的好時候，只要滅了燕逆封公封侯亦不過是皇上壹句話的事。”

眾將紛紛應諾，壹個個磨拳擦掌，等著大幹壹場掙壹個光明前程。

湯鼎匆匆的從塔樓下來，對常通道：“大帥莫要沖動，屬下觀燕軍撤退亦是井然有序，似不是倉惶逃竄，當小心為妙莫要種了燕逆的奸計。”

“呵！”常通輕笑壹聲，“湯副帥真是神了，這黑燈瞎火也看得出來燕逆井然有序了？”

湯鼎拱手回道：“即便是看不見，聽動靜也是聽得出來，若是倉惶逃竄必是亂糟糟的壹團，這般安靜足見燕逆是早有準備。”

“嗯，似是有理。可卻禁不住琢磨，難道燕逆連這從天而降的滂沱大雨也算計到了不成。”常通往南方壹拱手，“皇上順天應命，這是老天爺在幫皇上鏟除亂臣賊子，這樣的機會壹旦錯失便不會再有了，妳們楞著做什麽，還不快回去準備。”

眾將紛紛離開，唯有盛庸走了兩步又回來對常通道：“末將覺得信國公說的有理，還請大帥三思！”

湯鼎瞥了壹眼盛庸壹眼，“妳初來本帥帳下不曉規矩，再敢說畏敵怯戰的話，本帥必不饒妳。妳跟燕逆打過仗，回頭妳就帶馬軍做先鋒吧，若是不拿燕逆的人頭來見，莫怪本帥軍法無情！”

“喏！”盛庸無奈應了壹聲，轉身而去。

見唯壹支持自己的人都走了，湯鼎真的急了勸道：“我軍靠著數量眾多的火器方才壓了燕逆壹頭，壹旦全線追擊那些重炮便沒了用處。況且燕逆的騎兵至今未曾露面，不知道在何處藏身，黑夜之中突然殺出來，即便我軍人多也無可奈何，請大帥立刻撤了軍令，待明日天亮再追也不遲。燕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湯鼎！”常通突然暴喝壹聲，指著湯鼎的鼻子罵道：“這般的為燕逆著想，妳究竟是存了什麽居心！”

湯鼎壹怔茫然道：“大帥這話是何意！”

常通冷笑壹聲道：“妳自己清楚何來問我，別說今年春節燕逆的密使待著厚禮到了妳在鳳陽府邸妳不知道，三月前妳家中來人尋妳八成是來跟妳說這件事的吧。”

湯鼎臉色不由得壹變，然後才道：“確有此事，不過本公的家人當時就把他轟了出去，禮物也是分文未取，待戰事了結自會向皇上請罪。希望大帥聽我壹言，莫要中了燕逆的離間之計，誤了征伐大事。”

這事兒確實不假，春節的時候朱棣確實有密使攜帶厚禮去了鳳陽的信國公府，原本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只要捉了朱棣的密使往朝廷上壹交便沒什麽事了。

可是湯鼎在家主事的長子膽小又糊塗，壹聽說是朱棣的密使，就嚇得立刻趕走了，事後後怕又派人來問湯鼎該如何是好。

湯鼎也是服了自己的兒子，大老遠的派人到河北來給他潑壹盆臟水，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叫他能怎麽辦，除了瞞著別無他法！沒想到還是被皇帝查到了，沒有立刻下旨給他抄家砍頭，已是朱雄英有肚量。

“叔父是沒有收燕王的禮物，大概是嫌太輕了，是等著燕逆登極給您裂土封王呢。”

“本公……”

常通壹擺手粗暴的打斷湯鼎，“莫要再狡辯，皇上就是怕中了燕逆的離間之計，才未對妳曾動手。今天到了緊要時刻妳果然露狐貍尾巴了！”

他從懷裏取出壹小卷紙來，“這是陛下的密旨妳可看清楚了，來人除去湯鼎的武器盔甲嚴加看管，來日交由朝廷審問！”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平安重重的打了個戰栗，被雨水淋了半天全身上下沒有壹處不是濕透的，不冷那才是怪了。

身邊的馬兒不安的敲打著四蹄，顯然它也十分的不適，平安伸手撫摸著它的脖子安撫它，“再多忍耐壹會兒，馬上妳就可以撒腿狂歡了。”馬兒很聽話不再動作，輕輕的打著響鼻。

壹個模樣俊朗的青年緩步到他跟前，從手裏的油紙包壹只紅彤彤的腌辣椒遞給平安，小聲的道：“爹爹吃個辣椒吧，馬上身子就暖和起來了。”

平安接過來嚼了兩下壹口吞掉，“可還有嗎？”

“爹爹若還想要，回頭沖鋒的時候讓孩兒跟在妳的身邊！”

平安壹擡頭手在兒子腦袋上，把他手裏的油紙包搶過來，壹遍吃壹邊道：“讓妳在哪兒就在哪兒，妳要是出個好歹妳娘還不得哭死，呆在北平跟世子壹起守城多好非要跟來添麻煩。”

平常呵呵笑道：“在城裏呆著實在無趣，這壹場仗孩兒是壹定要來的，不然都對不住自己的名字。”

“平常？當初給妳取名時可沒想過是這個意思，要是常通聽妳這麽說，嘴都能氣歪了。”

平常猶豫壹下問道：“要是回頭打起來孩兒正巧殺到表哥跟前該怎麽辦？”

“幼稚！戰場之上無父子，就算是妳親爹妳也得照砍不誤，妳表哥見了妳同樣不會對妳留情。咦！來了！”

遠遠就聽見幾裏外的官道開始嘈雜起來，平安蹭得站了起來，對平常斥道：“趕緊的到後面去，不要等老子踹妳！”

平常無奈的壹聳肩膀，轉身而去。

兩個斥候快步而來，到了平安的跟前稟告道：“都督，殿下的軍隊已經到了！”

平安點點頭下令道：“繼續打探！”又回頭對身邊壹個壯碩的漢子道：“朱指揮傳令下去，讓兄弟們上馬備戰，盡量動作小點。”

朱能應了壹聲吩咐親兵去傳令，林中影影綽綽壹個個騎兵開始向平安靠攏集合，數量不下兩萬。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官道上的腳步聲遠去，又隱隱的傳來馬蹄聲，接著又斥候來報，“都督，敵軍的騎兵來了！”

“嗯，聽見了。敵軍的中軍還有多遠？”

“看火光，應該還有四五裏呢！”

“哦，那就再等等！繼續查探隨時來報！”

又過了約莫壹炷香的功夫，就見密林外的官道上火光閃現，立馬在平安身後的朱能道：“都督，敵軍追上來了，咱們沖出去吧。”

“不急！咱們這邊是袋口，得多放點人進來才行。”

話音剛落，就聽北面傳來喊殺之聲，想必是明軍騎兵已經追上逃跑的燕軍，打起來了。

朱能立刻急了，“已經打起來了，都督還是盡快下令吧，殿下已經彈盡糧絕，撐不了多久的。”

“朝廷的騎兵哪能跟咱們比，就算是殿下跟他們拼刺刀也能撐上壹個時辰，再說了前頭的山谷裏還有張玉呢，以為他是吃素的嗎。”

平安說的輕松，卻看不見朱能陰沈的臉色，北邊官道上傳來喊殺聲越發的熱烈，朱能頻頻的催促平安下令，平安卻置之不理。

眼看著又是壹炷香的功夫過去了，朱能臉上陰沈變成了陰狠，他望著平安的後背，悄悄的把手摸像腰間那壹尺長的短銃，他正要拔出來就聽見平安突然大吼壹聲，“兄弟們，跟我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