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對話的資格

　　“菩提樹下悟道？”
　　惠施看著眼前這副荒誕不經的畫面，腦海裏浮現壹個瘋狂的念頭：“沖上去，將他趕走，將這份機緣搶占過來。”
　　這個念頭就像魔障壹般，狠狠沖擊著惠施的心神，以至於惠施兩眼通紅，冒出絲絲邪異的紅光。
　　惠施終究克制住了自己，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因為惠施心裏明白，林澤這份機緣，他未必能搶占過來。
　　有佛經記載，助佛祖悟道那顆菩提樹，有人曾在樹下靜坐七天七夜，壹無所獲。
　　有些機緣只適用於某個人，強求不得。
　　除此之外，惠施在林澤身上感應到了壹股極致的危險感，這位小師弟，極有可能身懷重創自己甚至讓自己隕落的未知手段。
　　放在以前，惠施是決然不信林澤會有這種手段的，可今日林澤帶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多了，讓他不得不懷疑。
　　盤腿坐在菩提樹下，隨時準備進入悟道狀態的林澤，並不知惠施腦海裏浮現過可怕的念頭。
　　就算知道，林澤亦不擔心，因為他確實準備了壹些反制的手段。
　　不管會不會遇到意外，林澤都會盡全力去做準備，小心使得萬年船不是嗎？
　　在充足的天道碎片灌溉下，菩提樹生長的很快，幾個呼吸之間，就長高了三尺。
　　過了三尺，菩提樹像是被激活了壹般，開始散發出壹股祥和的氣息。
　　在這股祥和氣息感染下，林澤整個人突然變得十分寧靜，不由自主緩緩閉上了眼睛，心神遨遊在浩瀚無垠的天道中。
　　與此同時，林澤凝聚的“自我”大道在頭頂顯現，對著菩提樹，隨風搖曳。
　　異變毫無征兆出現，菩提樹伸出壹枝樹枝，搭在了林澤的大道之上。
　　仿佛醍醐灌頂壹般，菩提樹將它蘊含的神韻，通過樹枝輸進了林澤的大道之中。
　　原本像顆幼苗的“自我”大道，忽然拔高了不少，樹冠筆直而立，好似要捅破雲霄。
　　天命所歸狀態下的林澤，從天道中獲取了大量天道碎片，作為“肥料”促進菩提樹生長，菩提樹又將凝煉的神韻送給了林澤的大道，三方陷入了壹種詭異的平衡。
　　看似多了壹個中間商，可林澤卻是大賺特賺。
　　正常而言，大道每次能吸納的天道碎片有限，像林澤這樣壹次性獲取太多天道碎片，根本沒辦法全數吸收，結果也是浪費。
　　用來培育菩提樹卻不壹樣，菩提樹吸收天道碎片的速度堪比餓了幾萬年的饕餮。
　　壹個時辰後，天道碎片盡數被菩提樹吸幹，平衡被打破，林澤悠悠從天道遨遊中醒來，腦海裏浮現壹段眀悟。
　　舉天下之力供養壹人，原來稱皇稱帝亦是“自我”達到極致的體現。
　　林澤緩緩從祭壇上站起，感應與自身融為壹體的大道，以及無時不在的天道之力，暗自感嘆：“又壹次賭對了，‘知天命’從未讓自己失望過。”
　　剛從兩眼通紅恢復正常的惠施，望著氣息稍弱自己的林澤，哪怕親眼所見，依然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這可是天人第三境啊，自己當年吃了多少苦頭，歷經多少磨難才得以晉升的領域，林澤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達成了。
　　苦修萬年，抵不過壹場機緣，難怪有些人會主動挑起大劫，趁天道震蕩謀求機緣。
　　惠施深吸了口氣，將雜念摒除，盡可能心平氣和說道：“師弟如願以償晉升第三境，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林澤神色淡然道：“不是說好要回道宮的嗎？如今事情處理妥當，自然要去拜見老師。”
　　“壹是向老師報喜，他老人家又教出了壹名天人第三境的強者，二是向老師尋求庇護，以防佛祖儒聖動歪念。”
　　惠施不可置否道：“是嗎？為何我覺得是師弟翅膀硬了，想借此機會與老師談條件。”
　　林澤壹臉平靜回道：“師兄不是會讀心術嗎？師弟所言是真是假，師兄壹眼就能看出來不是嗎？”
　　惠施微微著惱道：“讀心術只對修為低於使用者壹階的人有效，如今師弟與我同階，哪還能看出來？”
　　林澤臉上浮現壹抹恍然之色，原來如此，不過也對，讀心術若沒有限制的話，道聖說不得會第壹個廢了惠施。
　　畢竟大多數人都有黑暗壹面，有幾個人能接受世界上有人能隨時隨刻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尤其這個人還坐在自己對面。
　　心緒有點亂的惠施，忍不住開口催促道：“既然妳都決定要回道宮拜見老師，事不宜遲，現在出發可好？”
　　林澤指著祭壇上的菩提樹，以及跪拜在地上的西秦群臣說道：“師兄稍等片刻，待師弟將這些事處理完再去道宮如何？”
　　惠施不以為意道：“師弟心中有數即可。”
　　林澤左手壹抓，將菩提樹抓在手裏，右手壹揮，整座祭壇融化成壹方巨大的玉盒。
　　林澤小心翼翼將菩提樹放了進去，深怕磕著碰著掉枝掉葉。
　　做完這件事，林澤浮空而立，面向西秦群臣說道：“爾等今日表現不錯，當有嘉獎。”
　　“尤其周卿，忠君體國，朕心甚悅，官升壹級，以示嘉獎。”
　　周姓官員面露喜色，高聲應道：“臣叩謝人皇賞賜。”
　　林澤擺了擺手道：“不必多禮，這是妳應得的。朕希望其余各卿能與妳周卿壹般，衷心為西秦效力。”
　　“要不了多久，楚漢南越就會聯手向西秦發難，妳們現在就有這個機會。”
　　“此戰表現出彩之人，朕將不吝君侯之位予之。”
　　群臣齊聲拜道：“臣等謹遵人皇之命。”
　　雖說已天命所歸，可林澤絲毫不敢大意，縱觀前世歷史，丟了天命的人，可不算少數。
　　譬如秦二世胡亥，譬如前秦符堅，又譬如隋煬帝楊廣。
　　倘若西秦滅了，天命還是會離林澤而去，就像秦皇當初壹般。
　　在壹旁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惠施，再壹次催促道：“師弟可處理好了？”
　　林澤微微欠身道：“已處理完畢，請師兄先行。”
　　惠施深深看了林澤壹眼，乘風而起，往道宮方向飛去。
　　林澤緊跟其後，相比以往緊繃著心神，這壹次他格外坦然。
　　因為天命所歸的天人第三境，有壹絲與聖人對話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