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四十三 無權皇帝
　　“我在做什麼妳管得著嗎？再說，妳難道看不出來我們在做什麼？”那太監嘿嘿笑了起來，看她單身壹人，又知道她不過是昨天剛進宮的，就算被皇帝寵幸了，那也算不了什麼。因此更加的肆無忌憚，壹邊說壹邊搓著下巴上前：“怎麼？昨天在龍床上還沒耍夠？想找本公公給妳補壹頓？”
　　歡顏臉色壹白，看他眼中淫亮，不由得後退壹步：“妳竟敢在宮裏做這樣的事……就不怕……就不怕……”她對宮裏的事情完全未明，壹時想不起誰管誰，頓了頓才道：“就不怕皇上治妳的罪？”
　　她搬出了皇帝，卻沒想到那太監竟然哈哈大笑，好像她說的是天下最可笑的事，他壹邊笑壹邊指著她：“真是什麼也不懂的小賤種呀，好教妳長點見識，這個宮裏，從來就不是皇帝最大。”
　　絕沒想到壹個太監口中竟然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歡顏臉更白了，不知所措的神色卻令熊公公更為得意：“皇上是什麼？不過是個擺設壹個玩物，這宮裏頭上上下下，誰真聽他的？嘿嘿。我也不想瞞妳，就妳們倆昨晚那番動靜，正紳殿外看戲的沒有壹百也有八十。好壹幅春宮圖呀，小娘皮功夫不錯。”
　　看歡顏連嘴唇都沒了顏色，他更是壹長手直接在她臉上壹刮：“真是嫩呀，怎麼？讓皇上操得可還爽嗎？若是妳還不夠，這宮裏上下侍衛可都願意幫妳去火，再不行，咱家也能幫妳的。”壹邊說壹邊伸出舌頭來在嘴唇邊舔了壹圈，
　　此時所聽已經完全超出了歡顏所能想象的範圍，看到他的動作，她驚恐萬狀地又退了壹步，那熊公公卻似被她的神情所取悅，索性靠過來在她胸前深深壹吸：“好濃的奶香呀，餵咱家也吃點吧。”壹邊說壹邊大手已經迎面而來，歡顏想也不想，提手就打，“啪”的壹聲倒是打了個正著，熊公公手背被打更加憤怒，大喝壹聲：“他媽的，妳們抓住這小騷貨，把她衣服給我撥了。”
　　歡顏還沒做出回應，卻見他身後壹個稍微大點的小太監上前說：“她好像是明公公親自領進去的……公公妳看是不是……”
　　熊公公臉色頓時壹沈，雖然盯著她還是難以死心，不過不知想到什麼竟是不敢再放肆，重重壹哼，揮手帶著那三個揚長而去。
　　歡顏呆呆站著看他們背影走得沒了影，這才軟軟的就地坐下，雙手撐在地上，眼睛直楞楞的卻沒有聚焦，那個太監的話始終在她耳邊嗡嗡響，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那個明公公應該就是帶她去換衣服還有奇怪本事，點她壹下她就動彈不得的那個怪太監，這些人居然不怕皇帝卻怕壹個太監總管？以前在民間明明知道皇帝是天子，是掌控這壹國全部臣民性命的人，可是為什麼皇宮裏的情形竟是這樣？
　　她呆呆的也不知坐了多久，待到終於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已經西斜的日頭照得身周壹片暈黃，赫然已過申時，她慌忙站起來，四下張望片刻，還是順著這小徑往裏走，哪知才走了壹會，就在假山壹側，看到了他。
　　他就坐在假山石上，夕陽淡淡的暈光為他綴上了溫婉的金色輪廓，他的頭發已經束起，卻依舊有幾縷散在耳垂，迎風微拂。他那明媚的桃花眼拖著長長的眼尾在發絲中向兩鬢飛挑，漆黑的雙瞳依舊是濃重的黑，就連這夕陽的渲染亦不能為其增加半點光芒。
　　他只是安靜地坐著，背靠假山，雙手十指交疊在身前，修長的身形在巨石盤疊的假山映襯下卻顯得份外單薄，簡直輕如柳絮，似乎壹陣稍大些風都能將他吹走。
　　歡顏怔怔地看他許久，這才慢慢走過去，輕聲呼喚：“皇上。”
　　他似乎壹怔，近這邊偏了偏頭，待她再叫壹聲，他才有些回憶起來的樣子：“是歡顏？”
　　“是，”歡顏伸手到他臂下，柔聲說：“天這麼涼，坐在石頭上容易著涼的，讓奴婢送皇上回寢宮吧。”
　　他含笑點頭，順著她的手站起來，在她攙扶下慢慢朝前。“妳怎麼會來這裏？”他問。
　　“奴婢來尋皇上。”歡顏回答。
　　“尋朕？”他有些失笑：“朕總不至於迷路吧，這地方朕可是住了壹十九年了。”
　　歡顏壹楞，不知為什麼眼睛竟是微濕，不敢多說，只垂頭扶著他慢行。好在他看不見，自然也不會提問，兩人就這樣靜靜走了壹會，他忽然輕笑道：“妳身上很香。”
　　歡顏微微抖了抖身體，他感覺到了，更是笑：“朕想留下妳在身邊侍候，回頭跟姚慧說壹聲，就在偏殿給妳騰個住處吧。”說著他壹反手握住她的手臂：“朕時常會覺得餓，妳住得近些才方便，妳說好不好？”
　　他的語氣中分明有挑笑的成份，可歡顏卻壹點也沒察覺，她只是怔怔擡頭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絕美臉龐，心裏油然而生的竟然滿是疼惜：“皇上時常覺得餓嗎？”
　　他壹怔，點頭道：“是呀。”
　　她回憶起今日中午吃的禦膳，不知是當時迷迷糊糊的根本沒看清還是事實就是如此，那菜肴似乎是極為普通而單調的，哪裏像是皇上的禦膳，就連喬府裏下人的飯菜都比那個好。
　　“奴婢會住在偏殿，”她輕聲許諾，臉上壹紅，又道：“若是皇上不嫌棄，奴婢會時常陪著妳的。”
　　他有些楞忡的神色，呆了呆才笑：“好。”說著輕輕撫摸她的手背，他的手掌很軟，既不像喬灼那樣在壹些位置有奇怪的堅硬圓繭，也不像喬熾那樣頗有男子的骨感。他的手很軟可也很涼，修長的指尖指甲被修剪得幹幹凈凈，簡直連壹點點多余的指甲也沒有。
　　歡顏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壹路慢行，方向自然還是得由他把握，他在這裏確實是不用看也不會迷路，可是走了這麼久，卻連壹個出來尋他的太監宮女也沒看到。
　　可歡顏細觀他的神色，卻是全不在意，不知道是沒有發覺還是根本對他自己的處境麻木了。但歡顏還是覺得心酸，她又不太會說話，無法找些話題出來，只得壹路小心陪著。可那份小心謹慎，他卻是立刻察覺，並且微挑了挑唇角。
　　宮殿這邊有宮女遠遠看到他們二人，倒是立刻飛傳進去，壹忽而就湧出來壹堆，前呼後擁的若不是他始終緊握著歡顏的手，她簡直要讓人給擠飛出去了。
　　因為存了心思，晚膳時她仔細留意了，果然如她所見，皆是簡單至極的菜肴，可是盤子卻非常之多，也不知這些宮女怎麼拿的盤子，起落間總是乒乓亂響，聽那聲音倒是十分熱鬧，但每樣盤子上的菜卻又都是極小，恐怕夾個壹筷之後想補壹下都難。
　　如此荒謬的禦膳，所有宮女太監卻都安之若素，每個人都是神色淡淡，除了那個掌宮宮女姚姑姑偶然朝歡顏投來幾眼警告的目光，其它人皆是木著壹張臉不聞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