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阿水壹箭射蒼鷹，海妮無辜死於海

　　馬壹嶴環視壹周，然後說道：“這件事情，終歸到底還是妳不信我，我不信妳——不如這樣，妳把他們給放走，我留在這裏，憑妳這些人，想來也不怕我跑了吧？”
　　他說得合情合理，然而笑面虎卻十分老道地說道：“我不怕妳跑，我怕妳把東西毀了，玉石俱焚。”
　　馬壹嶴盯著他，說妳覺得我是那種混不吝、不要命的狠角色？
　　笑面虎理所當然地說道：“不清楚，不過不能不防。”
　　這家夥說話的語氣和語調，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港島霍家四大行走之首的風雷手李冠全，這兩人雖然立場、身份和模樣截然不同，但“不要臉”這壹點，還是壹樣壹樣，沒有任何區別的。
　　馬壹嶴顯然也是給氣得不行，看著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海妮和兩位老大爺，冷著臉，說妳待怎樣？
　　笑面虎微笑著說道：“這樣，我也不是不知通融的人，這兩個老不死的，我可以放了，讓他們先走，隨後咱們各退三十步，妳把珠子放在地上，我把這小姑娘放在原地，然後咱們都不動，讓那小姑娘去妳那裏，東西留著，我給妳半個小時的時間逃跑。半個小時之後，妳別犯在我的手裏，怎麽樣？”
　　他壹副真小人的模樣，讓馬壹嶴無法拒絕，沈默了十幾秒鐘之後，點頭，說好。
　　笑面虎壹揮手，黑西裝放開了李爺、劉爺。
　　被松開之後，劉爺扯開了嘴裏的破布，沖著馬壹嶴喊道：“小馬，我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妳何必冒著個險啊？這黃泉引的話是能信的麽，他們是要把妳也給宰了，殺雞儆猴的啊……”
　　笑面虎臉上笑瞇瞇的，目不斜視，平靜地說道：“老不死的，放了妳們，就趕快滾蛋。別廢話，不然我要改變主意了。”
　　李爺也要說些什麽，馬壹嶴揮了揮手，說兩位大爺，往東走，莫回頭。
　　東邊的林子裏，有錢國偉、錢國豪兩兄弟接應，另外還有林藍平與衛合道兩人負責阻擊追兵。
　　這些人接應他們離開，是十分穩妥的事情。
　　李爺、劉爺都是老江湖，知道此刻的局面已經不由自己掌控，他們在這兒也是累贅，不由得長嘆壹聲，相互攙扶，轉身離開。
　　馬壹嶴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壹句話也沒有再說。
　　沒多久，笑面虎打斷了沈默，說好了，開始麽？
　　馬壹嶴有意拖延時間，好讓錢氏兄弟將兩位大爺給接應走，平靜地說道：“再等等——他們兩位受了太多的苦頭，走路都不利索。”
　　笑面虎冷哼壹聲，說妳放心，那兩個老東西，不過是半截身子埋黃土的角色，與我們又無冤無仇，我才不會浪費精力在這樣的人身上呢，就算是他們回來，梗著脖子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對他們怎麽樣的。
　　馬壹嶴揚眉，說哦，妳的意思，是對我有意見咯？
　　笑面虎哈哈壹笑，並不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說我看過妳的資料，發現妳這幾把人還真的是不錯，倘若妳是我們夜行者的話，說不定我就拉妳進來，這東興十八羅漢裏，有妳壹把交椅——只可惜啊，妳終究還是我們夜行者的天敵、死對頭。
　　馬壹嶴說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其實，夜行者和人類修行者，是可以和諧共處的。
　　笑面虎轉身，壹把將海妮的頭發抓了起來，指著這個臉色蒼白的女孩子說道：“妳是想說她？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可是妳們人類說出來的，至於她這樣的夜行者垃圾，只不過是被妳們洗腦同化了的產物而已，終歸到底，都只是寵物壹樣的存在，不是麽？夜行者，什麽叫做夜行者？我們行走於夜間，舉目四顧，蒼茫大地，誰主沈浮？若是沒有夜行者的尊嚴和驕傲，還有肩頭上面的責任，就算是血脈覺醒了，又如何？”
　　他這壹番話說得慷慨激昂，隨後將海妮的脖子抓住，死死掐著，然後壹字壹句地說道：“妳根本不配稱之為夜行者，垃圾而已。”
　　馬壹嶴瞧著他面露瘋狂的表情，沒有再讓他折磨海妮，而是開口說道：“交易開始吧。”
　　笑面虎的目的達到，不再折磨海妮，而是將她推倒在地，然後對馬壹嶴說道：“放下珠子，我們壹起退後。”
　　馬壹嶴搖頭，說不，妳先讓妳的這幫人往後退。
　　笑面虎皺眉，說妳什麽意思？
　　馬壹嶴豎起了壹根手指來，說道：“妳壹個人，我壹個人，這樣才公平，妳說對麽？”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對視了好壹會兒，笑面虎突然笑了，說好，好，很不錯，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開始喜歡妳了。
　　馬壹嶴淡然自若地說道：“被妳喜歡的人，沒壹個好下場。”
　　笑面虎舉起了手，往後擺了擺，黑西裝們瞧見，退回了車子裏，隨後車子發動，轉彎，朝著原來的方向開走了去。
　　這個時候，笑面虎方才回過頭來，認真地說道：“小子，我已經給出了足夠的誠意，妳如果再耍什麽幺蛾子的話，那我就收回我的承諾，帶人離開了。”
　　馬壹嶴這回沒有再多說，而是將手中的癸水靈珠高高舉起，然後放進了綢布袋子裏。
　　他彎腰下躬，將綢布袋放在了地面上。
　　這時笑面虎冷冷提醒：“別在我面前玩什麽障眼法啊，我可是盯著的，妳若是準備將那珠子私藏回去，我會讓妳後悔的。”
　　馬壹嶴擡頭，冷冷說道：“我可不會像妳說那般齷齪。”
　　他放下東西，然後往後退，而笑面虎也松開了海妮的肩膀，自己往後退，兩人壹同後撤，妳壹步，我壹步，足足退了三十多米，那笑面虎開口說道：“夠了麽？”
　　馬壹嶴朝著海妮招手，說往左邊的林子那邊去。
　　海妮聽了話，朝著我們這邊走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總感覺有點兒不太對勁，余光處壹閃，下意識地朝著頭上望去，卻瞧見壹道黑影從空中倏然落下，朝著馬壹嶴放置癸水靈珠的方向沖去。
　　唰……
　　那人如同壹道閃電，而與此同時，笑面虎臉上的笑容也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他箭步前沖，朝著海妮沖去。
　　身處其中的馬壹嶴比我更加敏感，在變故出現的壹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他沖著海妮喊道：“別走了，往海邊跑，進水去……”
　　壹邊喊，他壹邊快步朝前沖去。
　　果然，黃泉引到底還是黃泉引，這幫人從來都沒有打算過遵守承諾和規則。
　　他們的存在，就是打破規則。
　　事情關系到自己的性命安危，海妮此刻也是高度緊張，聽到馬壹嶴的提醒，猛然轉過身子，朝著海邊狂奔而去。
　　她離海邊很近，雖然笑面虎速度極快，但她到底還是先了壹步，壹躍跳進了海裏去。
　　而馬壹嶴這邊，雖然他拼命狂奔，但到底還是慢了空中的那個扁毛畜牲壹步，當他沖過去的時候，那人已經壹把抓住了地上的綢布袋。
　　在落地定格的那壹瞬間，我瞧見了那家夥，正是之前在招待所襲擊我們的人。
　　那個東南亞降頭師的師父。
　　那扁毛畜牲抓住了綢布袋之後，陡然上揚，騰然於空，而我也已經抽出了腰間的軟金索，快步沖了出去。
　　笑面虎瞧見我從側面的林子裏沖出來，並不驚慌，而是泱泱得意地大聲喊道：“兩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妳們真的以為能夠耍了我們黃泉引之後，還能夠輕松脫身麽？鼠王普爺雖然這次沒有過來，但是親自交代過了的，我們若是放過了妳們壹個人，所有人的年終獎都要打水漂的，妳們兩個家夥也別怪我，怪只怪妳們惹了不該惹的人……”
　　他大聲喊著，堤岸邊的好幾塊大石頭突然間炸裂開，然後從裏面沖出了幾個人影來。
　　壹個手持長刀的矮個子，頭上還幫著白色布條，中間壹點月經紅。
　　這是二鬼子楊勇，又名本間雅貴。
　　壹個體態魁梧、頭顱碩大的大胖子，這家夥不但袒胸露乳，還直接顯露出了夜行者的本相形態，卻是壹個猙獰而碩大的豬頭。
　　朱和氣。
　　就是那個殺害了老金的地中海。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還有四個家夥，雖然沒有如同朱和氣壹般顯露出了本相來，但是黑氣翻騰，妖氣縈繞周身，個個都不是簡單角色。
　　這樣的每個家夥，都是極為棘手的，而此時此刻，卻全部都出現在了這裏。
　　這幫人壹出現，立刻就呈扇形壹般，朝著馬壹嶴和我撲了過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們的頭頂上傳來壹陣尖厲的慘叫聲，緊接著那個騰然於半空之上的猛禽夜行者，倏然跌落。
　　而在他的身上，有壹根又紅又黑的長箭，將其射穿了去。
　　追風箭！
　　白雲山的追風箭，專門用來克制這類的猛禽夜行者。
　　壹直潛藏在林中的阿水，此刻發威了。
　　我在此刻反應最快，朝著那家夥的栽落之地快速奔跑過去，在好幾人的圍追堵截之中，壹個飛撲，從那個摔得筋骨折斷的家夥手中，壹把躲過了那綢袋子。
　　我緊接著猛然壹滾，避開了身後的壹把長刀。
　　我滾落在了堤岸靠海的壹邊，幾個翻滾之後，從地上爬了起來，卻瞧見了壹幅讓人睚眥目裂的畫面。
　　剛剛逃進海裏、潛藏不見的海妮，此刻被壹根骨質長槍如同串糖葫蘆壹般，高高挑起。
　　壹個下身如同八爪章魚壹般的家夥，望著離水半米的海妮，露出了殘忍的微笑，而瀕死的海妮正好瞧見了我，拼盡全力地喊道：“快走，讓馬大哥……”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
　　她永遠地閉上了眼。
　　不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