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2章 白馬劍奴

　　劍奴？
　　等的好辛苦？
　　葉青羽聽的是莫名其妙。
　　這是怎麽回事，我以前認識這個少年嗎？
　　“嗚嗚，大人，您總算是來了……”少年語無倫次，又哭又笑，像是個瘋子壹樣，半晌才想起了什麽，然後趕緊閃身，道：“大人，您快請進，小人將塔樓打掃的很幹凈……”
　　葉青羽哭笑不得，進了塔樓。
　　塔樓裏面打掃的的確是很幹凈，纖塵不染，白色的地面如鏡子壹樣光滑。
　　葉青羽仔細觀察。
　　塔樓內環境很質樸，壹樓是堆放壹些雜物、器械、兵刃的地方，除此之外還有三四個小房間，按照少年的說法，是伺候執劍使的下人們住的地方，順著樓梯上去，第二層裝飾稍微精致了壹些，整個二樓是壹個大的空間，四面墻壁之下擺著兵器架，應該是壹個小型的演武場，三樓是執劍使休息起居之所，裝飾精致，有壹些木質家具。
　　而四樓相對空間較小，裝飾最為精致，香爐蒲團，盆景翠綠，四周墻壁上，都有符文陣法，是用來凝聚天地元氣之用，四面都有落地大窗，可以四面俯瞰周圍大片的建築……葉青羽猜測，這第四層應該是修煉元氣功法的凈室。
　　“這些都是上壹任大人留下來的東西，壹切格局，也都是上壹任大人所設。”削瘦少年白遠行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小聲地解釋道。
　　葉青羽點點頭。
　　削瘦少年白遠行又試著問道：“不知道大人您對這裏是否滿意，需要重新布置嗎？”
　　葉青羽搖了搖頭，道：“這樣就可以了，我沒有什麽特殊要求。”
　　白遠行籲了壹口氣，似是輕松了壹些，道：“大人您是白馬塔的第二十壹任主人，之前每壹任大人，官職都是巡營執劍使，只是自從前壹任大人戰死之後，白馬塔已經有四年沒有主人了，因此塔中壹切已經有些荒敗了，原本塔中共有十名白馬劍奴，可惜走的走，死的死，如今只剩下小人壹個人了……”
　　“上壹任主人戰死？”葉青羽壹驚，道：“怎麽回事？”
　　白馬劍奴白遠行壹怔，道：“大人莫非不知這白馬塔的故事？”
　　葉青羽壹聽，就知道這裏面有故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妳叫白遠行是嗎？我的確是不知道其中的內幕，這樣吧，妳先坐下來，慢慢說說這白馬塔的故事。”
　　“小人不敢。”白遠行畢恭畢敬，彎腰道：“小人站著說……”
　　他這壹番源源不絕地講下來，葉青羽聽得心中不是個滋味。
　　原來這白馬塔，自從幽燕關開辟之初設立，是曾經的是幽燕十塔之壹，當年第壹個住進白馬塔中的人，是幽燕駐軍首席巡營執劍使白行雲，曾經是幽燕關四大頂級強者之壹，地位決不在如今的幽燕關戰神陸朝歌之下，也曾光芒閃耀強勢無比，可惜英年早逝，在壹次與雪地妖庭的戰爭之中，很早就隕落了……
　　自從白行雲隕落之後，白馬塔先後經歷了二十位主人，官職都是巡營執劍使，這二十人都是武道高手，身世來歷非同壹般，其中有人壹度非常風光，勢頭直逼當年的白行雲，以至於白馬塔三個字，在幽燕關曾經無比輝煌，即便是從白馬塔走出去的壹個小小劍奴，都擁有很高的地位，壹般的中層軍官和貴族，都要以禮相待，不敢絲毫怠慢……
　　但離奇的是，這二十位巡營執劍使，最終卻無壹人可以善終，全部都因為各種原因以各種方式隕落了……
　　於是壹度有著極為輝煌歷史的白馬塔，就這樣逐漸衰落了。
　　白馬塔在幽燕關之中，也被稱之為死亡塔，詛咒塔，被認為是壹個不祥之地，壹個有著大兇險的克主之地，也曾請高人勘察過，都不曾查明原因，自從最後壹任主人、巡營執劍使董明珠四年之前暴斃之後，白馬塔就壹直空了下來，再也沒有人敢住這裏……
　　葉青羽聽完，驚訝之余，心中卻想到了另外壹些東西。
　　既然這白馬塔兇名在外，為什麽關主府的那位劉先生，卻偏偏將自己安排在了這裏？
　　身為關主府的老資格幕僚，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典故，卻還讓自己來這裏，那壹定就是故意的了。
　　那位劉先生，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他自己的意思？
　　還是那位北地鎮妖王陸關主的意思？
　　葉青羽低頭想了壹陣，突然啞然壹笑，覺得自己去思考這些問題，根本就沒有什麽意義，軍令如山，想要再換住處已經是不可能，而且壹旦自己露怯，事情傳出去必然會鬧笑話。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北地鎮妖王是何等身份，怎麽會在自己這種小角色身上動心思？”
　　葉青羽自嘲地笑了笑。
　　還有壹個問題，溫晚在幽燕關時間也不短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白馬塔的傳說，之前卻壹句都沒有提到，頗為奇怪。
　　這家夥不知道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回頭有時間壹定要問問這家夥。
　　而且說起來，溫晚還欠著自己壹筆債呢，自己從黃金老蚌中得到的那幾顆珠子，他拿去堅定之後，壹直都沒有還回來呢。
　　而關於白馬塔的傳說，身為武者，葉青羽想的更多。
　　首先他自然不會像是普通人那樣，將白馬塔的傳說歸結到詛咒或者是厲鬼之類虛無飄渺之事上，但包括白行雲在內先後二十壹位武道強者先後不得善終，卻也是事實，不會無風不起浪，這其中，只怕是有壹些不為人知的辛秘。
　　壹念及此，葉青羽的心中，越發地好奇了。
　　莫非這白馬塔中，真的隱藏著什麽秘密不成？
　　他不動聲色，聽劍奴白遠行繼續說下去。
　　自從四年之前，最後壹任白馬塔主人隕落之後，白馬塔的頹敗，就無可避免了，之後四年時間裏，再也沒有人敢住進白馬塔，原本白馬塔有十位白馬劍奴，是侍奉此塔主人的，但所謂樹倒猢猻散，十位白馬劍奴有人選擇離開，有人慘遭不幸，四年下來，人才雕零，最後只剩下了白遠行壹個人。
　　因為白馬塔頹敗，軍方也停止了劃撥餉銀。
　　白遠行壹個人苦苦堅持，也快要撐不下去，平日裏受盡欺淩，餓的面黃肌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幸而今天，葉青羽的到來，讓這最後壹位白馬劍奴，看到了希望和光明……
　　葉青羽聽完，對這個削瘦少年，略有了壹絲絲的好感。
　　而劍奴白遠行在說完這些辛秘之後，壹直提醒吊膽地看著葉青羽，他看得出來，這位新大人似乎對於白馬塔的傳說壹無所知，現在知道了，會不會立刻搬離白馬塔，去換其他住處？
　　好不容易盼來壹位大人，要是被嚇走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少年的心中，又忐忑不安起來。
　　葉青羽看著這少年，想起他之前說過的壹些話，猛地心中壹動，道：“妳剛才說，昔日白馬塔的第壹位主人，叫做白行雲，妳也姓白，莫非……”
　　少年壹怔，沒想到大人原來在想這個，連忙彎腰道：“不敢隱瞞大人，白行雲大人，正是小人的先祖。”
　　“什麽？是妳的先祖？”葉青羽剛才也是隨口壹問，沒想到還真的是這樣，不由訝然道：“白行雲大人當年地位如此之高，為何妳身為他的後人，卻成為了白馬塔的劍奴？”
　　劍奴，帶壹個奴字，顯然地位並不高。
　　葉青羽觀這少年，腳步虛浮，身體孱弱，眸光無神，顯然並未修煉果武道，想當初白行雲何等威風，即便是戰死，也應該是功勛卓著之輩，怎麽他的後代，竟然落魄到了如此地步？
　　劍奴白遠行低著頭，道：“先祖當年戰死，曾留下遺言，要後代生生世世都守護白馬塔，不許為官，歷年以來，白氏壹系逐漸雕零，到了小人這壹代，小人因為天資奇差，武道成就有限，為了秉承先祖遺願，只好賣身為劍奴，守在這裏。”
　　葉青羽點點頭。
　　這個白遠行如果沒有說謊的話，倒的確是有幾分令人欽佩之處，忠孝可嘉，以後倒是可以放心地用他。
　　“好了，我知道了，謝謝妳。”葉青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遠行身體微微壹顫，道：“不敢，這都是小人應該的。”
　　經過剛才這壹番談話，葉青羽對幽燕關中的事情，起了極大的興趣，道：“既然妳世世代代都在幽燕關，想來對關中的事情，非常了解了？”
　　白遠行恭敬地道：“聽說過許多傳言，但小人也難辨真假，因為體力太弱，小人平日裏很少出白馬塔。”
　　“哈哈，放輕松壹點，我只是問妳壹下常識性事情。”葉青羽看他謹小慎微的樣子，知道他這些年以來，必定是受了不少的欺辱，壹直都低著頭做人，所以養成了怯懦的性格，安慰了他幾句，道：“城中共有十位巡營執劍使，在我補缺之前，還有九位，按理來說，妳身為白馬塔的劍奴，也算是巡營執劍使的人，為何不向他們尋求庇護呢？”
　　白遠行嘆了壹口氣，道：“大人有所不知，巡營執劍使之間，關系特殊，算不上是同僚，甚至還要相互監督，所以壹直以來，幾位巡營執劍使大人之間，都不和睦。”
　　葉青羽點點頭。
　　這他倒是第壹次聽說。
　　“大人，妳的官服和武器，都在塔中，您要不要現在去看看？”白遠行道：“自從上壹任大人隕落之後不久，輜重部就停了白馬塔的餉銀，如今大人您終於到來，小人待會兒立刻去申請重新調撥餉銀。”
　　“好。”葉青羽點點頭，道：“先去看官服武器吧。”
　　軍方在雪國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可以說是帝國的支柱，壹應供應皆十分完備優越，尤其是向幽燕關這樣的前線之地，更是待遇優厚。
　　白馬塔中，存留著上壹任巡營執劍使的官服和武器。
　　所謂的官服，其實是壹套戰甲，名為【白馬戰甲】。
　　這要戰甲的做工和用料都極為考究，銀盔銀甲，灼灼生輝，白馬為形，背有雙翼，結合了美感和實用功能，算得上是雪國軍工出產的良品，即便是懸掛在盔甲架上，看起來都非常美觀，如壹匹振翅欲飛的白色天馬壹般。
　　葉青羽看到【白馬戰甲】，眼前頓時壹亮。
　　“好寶貝啊！”
　　他忍不住贊嘆。
　　仔細觀察，葉青羽又發現了許多細節之處，這戰甲防禦力驚人，戰袍之上，篆刻烙印著無數防禦符文，註入內院之後，催動符文力量，可以承受數道重擊，亦可擋住冷槍暗箭，其品秩距離靈兵戰甲只差壹籌，是戰場保命的不二之選。
　　更難得那背後的雙翼，也並非是裝飾品，而是篆刻著兩個深奧精妙的減重懸浮飛行推進符文陣法，穿上【白馬戰甲】之後，在這些符文陣法中註入內元，便可操控雙翼，沖天而起。
　　靈泉境的強者，雖然都可以虛空飛行，但太過於消耗內元，而依靠這壹雙天馬羽翼，借助符文陣法的力量，消耗內元微乎其微，與強敵在虛空中交戰時，便可大占上風。
　　葉青羽越看越是喜歡。
　　這件戰袍雖然不算是靈兵級別的鎧甲，但考慮到這樣壹套完整的防護鎧甲本來就難得，加上其實際戰鬥功能，其價值絲毫不必靈兵低，甚至還在壹般靈兵之上。
　　想不到軍方軍官，竟然還有這樣的好福利。
　　除了鎧甲之外，前幾任主人留下來的兵器也是不少，十八般兵器幾乎樣樣都有，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應有盡有，都是出自於大師級工匠的精品，材質不凡，壹看便知是戰場上的殺戮利器。
　　不過也都不是靈兵。
　　葉青羽也不嫌多，將這些兵器都接收了下來。
　　“對了，妳喜歡哪件兵器？”葉青羽笑著問壹直跟在身邊的白遠行，笑著對他道：“過來挑壹件。”
　　“啊？”白遠行嚇了壹跳，連忙搖頭道：“這……不不不，小人身份低微，怎敢覬覦這等神兵，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葉青羽也不說話，微微壹笑，將壹套利劍飛刃丟給了他。
　　這套利劍飛刃共有六組，每組六個，總共三十六柄之數，每壹柄飛刃都呈現出銀中帶藍的顏色，略帶彎弧，有著清晰可見的血槽，壹側鋒銳，壹側愚鈍，刃口鋒銳到了極點，看壹眼都會覺得讓人背生涼意。
　　三十六柄飛刃，都裝在壹只淡藍色的奇異獸皮刀囊之中。
　　刀囊做工精巧，上有細帶，可以固定在人的後背，穿上刀囊之後，將三十六柄飛刃完全遮蓋住，壹般人根本無法察覺，的確是刺殺利器，想當初設計這套飛刃的人，絕對是壹位刺殺大師。
　　“這這這……”
　　白遠行雙手捧著刀囊，又是緊張又是詫異，還帶著掩飾的很好的驚喜，不知道該說什麽。
　　“拿去用吧，以後勤加修煉，資質不能決定壹切。”葉青羽其實早就看出來，白遠行很喜歡這套飛刃，眼光在這套飛刃上停留的最久，看的時候，眸子裏會放光，所以直接丟給他。
　　反正都是前任們留下來的，葉青羽自己也白撿，順手拿出壹兩件送人情，壹點兒也不心疼。
　　猶豫了片刻，白遠行終於還是感恩戴德地收下了這套名為【天星流光】的飛刃。
　　葉青羽回到樓上，略微收拾住所，適應壹下新環境。
　　而白遠行則拿著葉青羽的官牌，前往輜重部申請重新劃撥餉銀，白馬塔重新開門，對於這最後壹位白馬劍奴來說，絕對是不啻於新生壹般的重要時刻，他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了很多。
　　站在四樓凈室，看著白遠行消失在遠處街道的盡頭，葉青羽微微壹笑。
　　這個人，可用。
　　但他的來歷，絕對不像是他自己說的那麽簡單。
　　雖然來到幽燕關還不到短短壹天的時間，但葉青羽已經感受到了壹種風雨欲來的感覺，這個邊塞軍事關隘之中的氣氛，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復雜。
　　葉青羽站在四樓，俯瞰周圍。
　　方圓數裏之內的壹切，盡收眼底。
　　靜靜地俯視四周，葉青羽的心緒，逐漸平靜了下來。
　　他突然喜歡上了這種俯瞰的感覺，街道上人行如蟻，樓閣建築安靜地矗立在雪中，從白馬塔巨大落地窗看下去，有壹種君王神靈般監察掌控著周圍壹切的權威之感。
　　遠處，飄飛的白雪之中，壹輪紅日緩緩地沈向西方的冰封山巒之下。
　　夕陽時分。
　　葉青羽第壹次覺得，夕陽竟是如此瑰麗。
　　壹瞬間的心有所悟，葉青羽盤膝而坐，在蒲團上直接運轉無名心法，開始修煉。
　　壹道又壹道的銀色元氣長龍從葉青羽的身體之中翻滾蜿蜒出來，繚繞在他的身。
　　葉青羽不斷地催動內元，操控元氣銀龍翻滾，不斷地加深自己對於力量操控的嫻熟度。
　　他實力暴增，如今缺乏的就是細微操控。
　　如壹幼童得到了壹把利刃壹般，葉青羽需要提升自己對於新的力量的操控，才能真正發揮十五靈泉的威力，而不是因為無法駕馭新力量而如幼童被自己手中利刃割傷壹般遭受反傷。
　　壹時間壹分壹秒地過去。
　　太陽徹底沈入了地平線之下。
　　黑暗開始籠罩幽燕關。
　　繚繞在葉青羽身邊的十五道元氣銀龍越發凝練起來，繚繞翻滾之時，動作也越發靈活靈動，和壹開始之時的生澀呆板相比，已經精妙了無數倍。
　　隱約的龍吟聲之中，十五道元氣銀龍沒入葉青羽體內。
　　他深深呼出壹口濁氣，緩緩站起來。
　　“已經過去快壹個時辰了，怎麽白遠行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