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懦弱的女人

　　早晨四點多鐘孟玉蘭就起了床，然後把出租屋內收拾壹番，然後洗衣服，燒早飯和準備晚上擺攤的食材。
　　等丈夫許大茂起床吃過早飯，她收拾幹凈，然後出門去上班，她新找的工作，是在壹家商場打掃衛生。
　　這天早上也不例外，孟玉蘭早早準備好了早飯，可是許大茂卻睡得跟死豬壹樣，壹點想要起床的意思都沒有。
　　她這才反應過來，許大茂昨晚喝多了。
　　孟玉蘭想了想，還是忐忑地上前搖了搖許大茂的身子。
　　“大茂，大茂，起床了……”
　　“CNMD，睡覺都不讓人睡了，叫什麽叫？”許大茂迷迷糊糊中，張嘴大罵。
　　“馬上就到上工時間了，再不去就遲到了。”孟玉蘭小聲解釋道。
　　“催催催，催什麽催，遲到就不幹了。”迷迷糊糊的許大茂不耐地說道。
　　許大茂在壹家家具廠上班，從事木工活，工廠管理還是比較嚴格的，曠工壹天，扣三天工資。
　　“可是……”孟玉蘭還想再說。
　　女兒生病，他們借了些外債，不幹活，哪有錢還？
　　“草，妳煩不煩？”許大茂抓起床頭的煙灰缸就砸了過去。
　　虧得孟玉蘭對他了解，早就防備著在，這才沒砸著。
　　煙灰缸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裏面的煙灰飛得到處都是。
　　煙灰缸雖然是玻璃的，但是材質較厚，竟然沒碎，只是缺了壹角。
　　孟玉蘭彎腰剛要撿起來，就見許大茂突然從床上跳下來，壹巴掌就呼了過去。
　　這次孟玉蘭沒能躲避得了，整個人被打得壹個踉蹌，大腦發暈，耳朵嗡嗡作響，半天緩不過氣來。
　　許大茂根本看都沒看她壹眼，罵罵咧咧地穿起了衣服。
　　“草，我真是倒了黴，怎麽娶了妳這樣的壹個女人。”
　　“壹早就煩個不停，賠錢貨，還有小的也是，虧得死得早，呸……”
　　“小蕊才不是。”就在這時，孟玉蘭像是瘋了壹樣，壹頭撞向許大茂。
　　許大茂對著她的後腦勺啪啪就幾巴掌，“壹大早，妳發什麽瘋？要不是她，我現在能落到這個地步？上班，上班，老子早就不知道去哪快活去了。”
　　許大茂把撞過來的孟玉蘭壹把推開，轉身去衛生間了。
　　等他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孟玉蘭人已經不在。
　　“這娘們，壹天天的。”許大茂壹邊罵罵咧咧地，壹邊看向桌上的早餐。
　　“天天就這幾樣東西，給狗吃啊。”許大茂罵罵咧咧地坐下來，拿起筷子。
　　出了門孟玉蘭神色顯得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難過，因為她已經習慣了，甚至不會興起壹點反抗的心思。
　　以前女兒在的時候，她壹門心思都在女兒身上，她只盼著，把女兒健健康康地養大，更不會多想。
　　女兒死了，她的心也跟著死了，她就更不會有多少想法了。
　　日子就這樣壹天天地過吧。
　　要不然又能怎麽樣？
　　她長得不好看，又沒什麽本事，真要離了婚，又能怎麽樣呢？這個家就散了，她覺得自己需要壹個家。
　　所以她即使受了再多的委屈和毒打，她也沒想過委屈。
　　這也許跟孟玉蘭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因為她的父親就是這樣對她母親的，到老了，打不動了，人也就安分了，兩人的日子過得挺好。
　　所以孟玉蘭有時候也想，等許大茂老了，也許就好了吧，這大概是她唯壹的期盼，顯得很卑微。
　　她來到商場很早，這時候員工都還沒來，不過她可以從側門員工通道進去。
　　整個商場是分片區的，她負責壹個廁所，和外面壹條走廊。
　　其實昨晚下班前，已經打掃得很幹凈，早上不太忙，只要把欄桿、扶手等位置擦擦就行了，地上基本不需要再拖。
　　不過等人多了的時候，她就會忙起來了，特別是衛生間，水漬、汙漬要及時打掃幹凈，要不然被經理抓到，會扣工資的。
　　這些工作對孟玉蘭來說輕車熟路，很快就幹完了。
　　經理過來轉了壹遍，沒發現什麽大問題，誇獎兩句，然後安排給她另外壹個任務。
　　因為今天有位阿姨請假，所以經理希望孟玉蘭暫時能幫忙頂上。
　　孟玉蘭自然不會拒絕，直接點頭同意了，經理這才匆匆離開。
　　這時候商場工作人員陸續到來，這時候也是孟玉蘭少有的清閑時間。
　　隨著時間推移，眼看到中午時間，商場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孟玉蘭也開始忙碌起來。
　　壹遍遍地拖地，壹遍遍地涮拖把。
　　雖然提醒過很多次，但是有些人總是視之不見。
　　撒尿像是得了帕金森，抖得到處都是。
　　洗過手後，水漬甩得到處都是，壹腳壹個黑腳印。
　　這些還算好的，有些人馬桶不沖，屎尿在外，真的是又臟又惡心。
　　所以孟玉蘭沒有個歇時，忙碌個不停。
　　等到下午兩點左右，孟玉蘭終於可以歇壹歇。
　　因為已經過了飯點，商場人流量也小了，拉屎撒尿的人自然也少了。
　　她杵著拖把，靠在墻上稍作歇息。
　　透過消防通道，看到三三兩兩走過的人影。
　　她並沒有多少想法，壹方面是因為她累了，另外壹方面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壹個很簡單，不是很聰明的女人。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看到兩位穿著時尚的女人，拉著壹個小女孩從消防通道門口走過。
　　小女孩看到了她，立刻露出壹個笑容，並且發出hiahiahia的笑聲。
　　小女孩的笑容仿佛有壹種魔力，孟玉蘭不自覺地跟著露出了笑容。
　　“真可愛，小蕊小時候也是這麽可愛呢。”孟玉蘭心想。
　　然後她又想起了女兒，並且開始難過起來，只有這時候，她才有壹種活著的感覺。
　　“死了其實挺好，這樣就不用跟著我受罪了。”孟玉蘭喃喃地道，仿佛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她抹了抹泛紅的眼角，拿起拖把準備繼續去幹活。
　　人閑了就容易胡思亂想，忙起來就沒那麽多想法了。
　　“媽媽。”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女兒那熟悉的叫聲。
　　是太累了嗎？都出現幻聽了。
　　“媽媽。”就在這時，她又聽見了叫聲。
　　孟玉蘭擡起頭來，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啪嗒，手中的拖把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