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江山

知白

歷史軍事

家積貧則苦,國積貧則弱,家苦國弱,民何以生? 盛世文明興,亂世野蠻起,好在這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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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八章 豫州何止壹尹家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毛陽縣城裏的血腥味突然就重了起來,重到那些這兩天不敢隨意外出的百姓,在自家院子裏都能聞到。
  雖然躲開了問案,但還沒有離開毛陽縣的徐績也聞到了,而且這氣味壹下子就鉆了腦子,揮之不去。
  也正是因為這血腥味實在太沖腦袋,所以徐績打算逃離,他不想陪著張湯繼續玩下去了。
  “我得回去了。”
  徐績在屋子裏來來回回的踱步。
  “那是個瘋子,那他媽的就是個瘋子。”
  徐績腳步壹停,看向手下人吩咐道:“去收拾東西,明天壹早就離開這回封州。”
  手下人訕訕地說道:“可是大人,那位千辦大人不是說,希望妳能去登州嗎?如果直接撕破臉的話,會不會也不大好?”
  “我不去!”
  徐績微怒道:“妳看看他做了些什麽,叛軍士兵和尹家的人加起來壹共至少有七千人,他就這麽給屠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嘴唇的顏色都有些淡淡的發青。
  “他只是壹個小小的廷尉軍千辦而已,屠七千人卻連眼皮都不眨壹下,甚至完全沒有考慮過上報寧王……”
  他看向手下人:“這種人,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我知道張湯不喜歡我,那是能看的出來的他不喜歡我,如果我聽了他的去登州,他就有可能借機連我也殺了!”
  手下人道:“大人那咱們就走吧,早點回封州。”
  就在這時候,外邊有護衛快步進來俯身道:“大人,廷尉軍千辦張湯求見。”
  徐績臉色猛的壹變,脫口而出道:“我不見他,我有事。”
  可是擡眼壹看,張湯已經站在院子裏了,五分玩味五分輕蔑的看著他呢。
  所以這氣氛,壹時之間就變得略微尷尬起來。
  張湯擺了擺手,那報信的人被他身上的陰冷氣息嚇著了,連忙退開。
  張湯進門之後又掃了其他人壹眼,語氣冷冷淡淡地說道:“我和徐大人有要緊事談,妳們也都出去。”
  那些手下人看向徐績,徐績也只好點了點頭:“妳們都出去吧,聽張大人的吩咐。”
  那幾個人隨即躬身退出,這屋子裏壹下子就變得冷清下來,所以張湯伸手釋放出來的寒意就顯得更重了些。
  張湯沒用徐績禮讓,自己走到客位那邊坐下來。
  “徐大人,妳怎麽還不去登州?”
  徐績暗中調整了壹下自己的心情,轉身面對張湯微笑著說道:“我本來想看看張大人如何審案,我身為地方官員,很多時候也要自己問案,本意是學習壹下,沒想到張大人處理案子居然是這樣。”
  他在主位上坐下來,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
  “所以也正好是要去見張大人說壹聲,我明天壹早就去登州。”
  “那樣最好。”
  張湯依然那副水潑不進的模樣,也不正眼看徐績,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話。
  “徐大人,有幾件事我需要提醒妳壹下。”
  張湯緩緩道:“第壹,這個案子為何晚報,這其中有沒有什麽問題我暫時不問,但是徐大人自己最好能想個合理的解釋,晚報就是瞞報,我不問,萬壹寧王問?”
  他看了徐績壹眼,徐績就好像被冰錐在心裏刺了壹下。
  張湯道:“我只是自己胡亂推測,不能算數,所以也只能是私底下和徐大人聊幾句,妳為何晚報,或許是因為許大人想著報的越晚,尹信安等人的圖謀越大,那徐大人的功勞就越大?”
  徐績猛的站了起來:“妳這話是什麽意思!妳身為執法廷尉,不能隨便誣人清白!”
  張湯居然笑了笑,很難得的笑了笑,但是他笑起來壹點兒都不好看。
  張湯道:“我沒有拿在明面上來說,徐大人就不要擺出來壹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了。”
  徐績哼了壹聲,卻壹時之間不知道再說些什麽,只好又有些敗了壹陣似的坐下來。
  張湯繼續說道:“如果是個小案子的話,著實不會有大封賞,畢竟徐大人之前以疑兵之計救冀州的大功,寧王殿下還沒想好怎麽封賞,若是再有個大案子是徐大人的功勞……”
  他看向徐績,徐績的臉色已經難看的好像剛剛吃了死蒼蠅,還是吃了壹家子死蒼蠅。
  張湯道:“這個話就到此為止,我只是隨便提醒徐大人壹聲,我這樣愚笨魯鈍的人都能看得出,那麽……”
  後邊的話,他沒有說完,正因為沒說完,所以讓徐績更加的難受。
  張湯道:“說第二件事,徐大人說明天壹早就去登州,我希望是真的去登州,我要提醒妳的是這豫州之內可不僅僅是尹家的人心思臟了,相對來說,尹家什麽都不算,只是壹條小蟲子而已。”
  徐績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在豫州之內,想反對寧王但不敢明著反對的人,大有人在,而且每壹個都不是凡人。
  上次寧王來的時候,直接對曹家動了手,曹家所在的位置,牽壹發而動全身。
  曹家破敗了,必然會引起更多世家大戶的心有戚戚。
  他們當然會想著,寧王可以對曹家動手,難道就不敢對他們動手了?
  曹家背後還有壹個手握實權壹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親王呢,他們背後有什麽?有什麽能比得過武親王?
  尹家這種家族,相對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豫州暗地裏藏著的龐然大物,可不僅僅是壹個曹家,曹家是組成這個龐然大物的壹個部分,絕不是壹整個。
  張湯語氣依然那麽冷冷淡淡地說道:“徐大人如果是假意去登州,卻半路想返回封州,有可能會被半路等著妳的人抓了。”
  徐績心裏壹怔。
  難道這個案子,不只是尹家的案子?
  就算有許多世家大戶的人也想謀反,可是他們不敢直接表現出來。
  最起碼,徐績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看出來誰家能如尹家這樣的做事粗糙。
  張湯道:“我讓妳去登州不是害妳,妳離開封州必然會有很多人知情,所以妳返回封州的路上壹定不太平,無論如何,妳算是壹個出色的地方官,深得寧王殿下信任,所以想除掉妳的人,想利用妳的人,多如牛毛。”
  徐績苦澀的笑了笑,卻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麽。
  張湯繼續說道:“但沒有人會料到妳會冒險去登州,我的人也會暗中保護妳,所以妳走登州反而安全。”
  徐績點頭:“我知道了。”
  張湯道:“我不會比妳遲,登州那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他們不會殺妳,妳甚至可以假意和尹家的人談合作,他們就會把妳奉若上賓。”
  之前在毛陽縣門口,馬車裏根本就沒有尹信安的父親,而是廷尉用口技模仿,當時那種情況,只要有五六分的相似就能唬人了。
  徐績再次點了點頭:“我懂了。”
  張湯起身:“那我就先告辭了,徐大人自己好好思量。”
  說完之後他抱拳拱手,然後轉身邁步出門走了。
  張湯離開之後,徐績的心裏像是有幾條大河忽然間對撞在壹起了似的,翻騰的讓他有些受不了。
  他不信張湯的話。
  張湯那樣的人,為了把案子辦了,犧牲誰他都不會有任何猶豫,他不喜歡徐績,就更不會有什麽惻隱之心。
  所以徐績確定,他去登州必死無疑。
  “來人。”
  徐績喊了壹聲。
  門外的手下快步進來,同時俯身等著徐績吩咐。
  徐績沈思片刻後說道:“找個和我身材體貌差不多的人,換上我的官服,明天壹早乘我的馬車去登州,去給我找壹身尋常衣服來……”
  他重重的吐出壹口氣。
  “我得回封州,唯有回到封州才安全。”
  就在毛陽縣縣衙的斜對面有壹家酒樓,酒樓這兩天沒有什麽生意,畢竟大家都怕死。
  廷尉軍的黑騎就在縣城裏來回巡查,百姓們也不敢隨意走動。
  酒樓是壹座看起來至少已經有幾十年的二層老樓,經營的應該也不是很好,看起來漆面斑駁,柱子都有幹裂。
  二樓,壹個半開著窗戶的包間裏,有幾個人坐在那正在聊天,看起來倒是沒有受什麽影響,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輕松。
  “這個張湯確實是狠角色。”
  壹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笑了笑,他走到窗口往外看了壹眼,沒敢把窗子完全打開。
  “井然兄。”
  壹個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笑了笑道:“張湯再狠,也只是我們現在推動局面的壹個棋子而已,寧王李叱不親自來,誰也破不了這個局。”
  他叫做井然兄的人姓謝,謝井然。
  說話的人姓王,名為王蕩之。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這屋子裏還有三個人,其中兩個是年輕男人,看著也就二十三四歲模樣,兩個人身材體型粗看起來壹模壹樣,連相貌都幾乎是壹模壹樣。
  他們兩個是雙生兄弟,都是謝家的人,哥哥叫謝行,弟弟叫謝止,他們是謝井然的侄子輩。
  另外壹個是個女人,看不出具體年紀,她身上有壹種很獨特的氣質。
  說她三十歲也沒什麽問題,畢竟眼角的細紋也不算少了,可是氣質又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她姓王,是王蕩之的妹妹,名為王宵宵。
  謝井然笑了笑說道:“妳還是別太放松大意的好,這個張湯沒那麽好對付。”
  王蕩之道:“他難對付也沒關系,因為我們本來就沒打算對付他,他是要去登州的人,和我們不走壹條路,他去他的登州繼續做人屠,我們玩我們的。”
  謝井然笑的更加開懷起來。
  “我們需要壹個契機,壹個前期不會把我們牽扯進來,但我們還能控局的契機,這個契機不好找,誰想到尹家這等不入流的貨色居然跳了出來。”
  王蕩之笑道:“既然尹家已經把這個契機給咱們了,那咱們就只能好好玩壹玩。”
  謝井然看向那兩個年輕人:“接下來妳們兩個去。”
  那孿生兄弟謝行和謝止同時俯身:“尊叔父的話。”
  王宵宵看向她哥哥王蕩之:“哥,我也想去玩兒。”
  王蕩之無奈的看向謝井然,謝井然點了點頭:“可以去,別節外生枝就好。”
  王宵宵隨即笑起來:“行,謝兄妳放心就是了。”
  謝井然再次看向窗外,手指輕輕敲打窗口:“不入流的小角色們想出頭,那就讓他們先出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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