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永照帝：沒懷不算給

　　“太後娘娘不想見我嗎？”
　　趙錯擡頭望著恢復了清明的天空。
　　此時千軍萬馬正從他的身側奔襲而過。
　　聖戰結束，漫天舉火者已經散去，壞女人也不見了。
　　“趙帥，越城中的叛軍見廢帝壹黨敗逃，大多已經潰散或者請降。”
　　武崇行跨馬來到了趙將軍身側。
　　“依總兵之見……”
　　他立即回神的轉頭看去。
　　“末將以為，楚軍主力盡數在此，或可以乘此機會拿下半個楚國？”
　　武崇行躍躍欲試地進言道。
　　“宜將剩勇追窮寇。”
　　趙小公爺頷首。
　　“妳去帶兩萬人馬，將楚國與寧西府交界之地盡數拿下，傳太後娘娘威名。”
　　趙錯當機立斷地道，他可不會放過這個擴大戰果的機會，當然想要壹舉拿下存在四百年的楚國也不可能。
　　當初他能輕易奪取寧國，是因為寧王在手，這位如今的新皇可是世宗皇帝的兒子。
　　大虞朝廷想要收回楚王國可沒有這麽容易。
　　“末將遵命。”
　　武崇行壹臉振奮的領命退下。
　　趙將軍則是在越城中做好統領全局的任務。
　　他明白此番沒有機會殺了永照帝了，不過已是大勝，絕了七國與蠱族聯合的可能。
　　“安樂作為舉火者，廢帝也拿她沒辦法，倒是不用太擔心。”
　　趙小公爺放寬了心。
　　他覺得與安樂暫時分開也並非壞事。
　　小巫女對他的感情太扭曲了，讓她冷靜壹下也是好的，反正也不會分開太久。
　　“這次回京之後，朝廷就該定下平定七國的章程了，此役必須要在明年夏天之前完全勝利。”
　　趙錯心中沈重，長公主殿下的銀發又在他心口拂過，讓他壹陣恨癢。
　　大虞與七國陷入持久困戰的後果不堪設想。
　　漠北妖庭會直接南下奪鼎。
　　“趙帥……”
　　趙將軍壹直在越城等到傍晚才得到軍報。
　　永照帝等人帶著殘兵向楚都撤去，寧西府軍奪下幾城後不敢冒進，姑且作罷。
　　武崇行那邊的進境倒是喜人，基本將寧西府與楚軍的交界處拿下大半，還在堅守的城池也堅持不了多久。
　　“妳去傳本將軍的軍令，由武總兵統領楚國之內的戰事，若有急務立即傳信於我。”
　　趙小公爺把軍務交托於武崇行後就帶人回寧西府了。
　　楚國短時間內肯定是沒有大的戰役了。
　　燕國就是要發兵也沒這麽快。
　　“太後娘娘是回京了嗎？”
　　趙錯在返程的路上也是心中忐忑。
　　壞女人知道他和安樂的事後顯然是動了真怒。
　　不過以她的強勢性子，壹聲不吭地回去是不可能的，這會應該在寧西府等著他了。
　　‘嵐姐姐若是真的直接回了項京……’
　　他心中躁動難安。
　　越城就在寧西府的邊界，他徹夜趕路，終於在天明前到了府城歸寧。
　　夜色之下他也是感覺壹陣倦意襲來，不過依然打起精神，直奔已經可以看到城墻輪廓的城池。
　　“來人止步！立即下馬受訊，違者斬立決。”
　　壹隊人馬從城下圍住了趙錯。
　　“是本將軍。”
　　趙錯坐在馬上說道。
　　“您……卑職等參見趙帥！”
　　領頭的士卒楞了壹下後連忙行禮。
　　“罷了，起來說話，為何是妳等守城？”
　　小公爺詫異地看著四周的幾十名將士。
　　這些人他大多都是有壹點印象的。
　　是他從京城帶來的神武軍。
　　“稟將軍。”
　　為首的小將立即說道。
　　“太後娘娘臨幸歸寧城，特命我等換防了守城軍士，以防不測。”
　　趙賊聽著他們的話頓時長舒了壹口氣。
　　“我要在此時進城不知可否？”
　　他輕聲地問道。
　　“將軍卻是折煞小人了。”
　　守城的神武軍將領連忙行禮。
　　“我等豈敢攔您的駕？”
　　“開城門吧。”
　　趙錯向下拱了幾下手。
　　他在片刻之後就帶著隨行的近前親軍進了城。
　　歸寧城原是寧國的王城，他之前壹直住在女魔頭賞給自己的寧王宮，嵐姐姐如今應該也在那兒吧？
　　“壞女人現在肯定已經睡了，我也先回宮中休息吧，明早再負荊請罪。”
　　小公爺徑自向著寧王宮而去。
　　他提著的心已經放了下去。
　　娘娘還在就是沒太生氣。
　　“拜見趙帥。”
　　趙賊來到宮門外時見到的還是熟面孔。
　　他也得知了照太後就在王宮中，並且霸占了他平時用的主殿，這壹點讓人安心。
　　魔後的起床氣特別大，他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擾大虞太後的清夢，於是獨自向著偏殿而去。
　　“再過壹個時辰就天亮了，到時候再沐浴吧，先睡壹會好了。”
　　趙錯心思沈重。
　　小別枝現在好像也不理他了。
　　焰兒尚在宮中，不知道太後娘娘來的時候，她們是否起了沖突。
　　“我太難了，幹脆回京壹頭悶死在姐姐大人懷裏好了，明天搞不好還要被太後娘娘切了……”
　　趙小公爺心中慚愧，他知道自己不該做出會讓壞女人傷心的事，可是壹再如此。
　　“趙公子還請留步。”
　　熟悉聲音傳來。
　　“嗯？”
　　趙錯回頭看去。
　　“非霧姑姑您怎麽……”
　　他身後站著的正是女魔頭的近侍宮女非霧。
　　“太後娘娘傳喚您到寢宮覲見。”
　　非霧行了壹禮的說道。
　　“娘娘醒著？”
　　趙小公爺楞了壹下。
　　“您到行宮時娘娘就醒來了。”
　　非霧輕點了下頭的道。
　　“等會……”
　　趙錯承認心裏慌了那麽下。
　　壞女人在他進宮的時候就醒了？
　　她難道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他出氣了嗎？
　　“我才從楚國回來，壹身風塵，且等我洗沐後再面聖。”
　　趙小賊擡手指了下自己壹身的塵土血汙。
　　“娘娘要您即刻到寢宮去。”
　　非霧小心地搖頭。
　　“……我知道了。”
　　趙錯無可奈何地應下。
　　他來不及收拾好心情就跟著非霧而去。
　　寧王宮的主殿之前是他在住，女魔頭毫不嫌棄地據為己有，想來還是不討厭他的。
　　“太後娘娘就在裏邊，公子快進去吧，莫要耽誤。”
　　非霧領著他來到了殿外。
　　“是。”
　　趙小公爺謹慎地走進了燭光昏黃的寢宮。
　　殿中的布局已和之前大不相同，壹張屏風橫在了面前，是魔後的風格。
　　他忽然壹個激靈地回頭看去，只見非霧已是默不作聲地將門合上，把他關在了殿內。
　　“嵐姐姐這麽晚了還叫我過來是想幹嘛？”
　　趙賊冷靜後在心中念叨。
　　他邁著無聲的步子走到了屏風前。
　　燈火搖曳之間，少年並沒有直接走進，而是小心翼翼地將頭伸了出去。
　　“妳在探頭探腦地做什麽呢？”
　　壹道冰冷威嚴之聲響起。
　　他還沒看清屏風後的光景就被奪走了視野。
　　細膩的衣料觸感貼在了臉上，熟悉的薄荷甜香湧入鼻腔，他立時明白女魔頭砸來的東西。
　　“太後娘娘怎麽這個時候叫我來了？我還想著早上負荊請罪呢，現在都沒準備好。”
　　趙錯開口的同時也將臉上的肚兜拿了下來。
　　他的目光向著殿內的錦床看去。
　　壹雙淡金色鳳眸掃來。
　　“趙將軍還知道自己有罪？”
　　大虞太後衣著單薄地坐在床邊，端正威嚴但又透著嫵媚的容顏令人心顫，母儀天下之威儀顯露無遺。
　　趙小公爺忍下心中迫不及待想要與其相擁的思念之情。
　　女魔頭看他的眼神壹片冰涼。
　　“我知錯了。”
　　趙錯低著頭小聲說道。
　　他覺得自己今晚是別想好過了。
　　太後娘娘這會明顯還在氣頭上嘛。
　　“妳連夜趕回來所為何事？後邊也沒什麽急事，妳在忙活甚麽？”
　　照太後眉峰緊蹙地站起身，光著白膩的藕足走到小公爺身前，拿出手帕將他臉上的塵灰擦去。
　　“我回來見嵐姐姐……大戰結束後您不理我就走了。”
　　趙小公爺垂下視線委屈巴巴地說道。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受欺負了。
　　然而分明是他三心二意。
　　“妳還敢反咬壹口說本宮的不是？”
　　女魔頭氣笑了似的輕捏住了他的下頷。
　　“我不是這個意思，之所以徹夜趕回來是想您了，畢竟壹個月不見了。”
　　趙錯壹臉無辜地和她對視著。
　　“妳還知道想著本宮？”
　　魔後玩味的道。
　　“您還在生我的氣？”
　　趙小公爺擡起手環住了大虞太後的細腰。
　　不等壞女人開口，趙賊就直接將臉埋在了她的懷中，依戀的磨蹭著。
　　她挑了下眉，但是見少年壹身狼狽與疲倦又心軟了，擡起玉手將他的腦袋摁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妳方才見了本宮不是膽戰心驚的嗎，這會又不怕了呀，不相信我會要了妳的命？”
　　太後娘娘說到最後壹句還加重了語氣。
　　“我的命就是您的。”
　　趙錯壹下子在她懷抱中放松了。
　　數日奔波的疲倦湧來，使他幾乎放棄了思考，只知道嗅著女魔頭的味道。
　　照太後笑了聲，將手伸到了他的後頸上用力的捏了壹下，朱唇輕啟地說出了不善的話語。
　　“妳是恃寵而驕了？竟敢勾搭廢帝的皇後，罪當論死。”
　　她以嚴厲的語氣斥責道。
　　“我困了……”
　　小公爺完全松懈地依偎在太後娘娘的身上。
　　“妳還胡攪蠻纏起來了？本宮真是把妳寵壞了，狗東西。”
　　女魔頭氣極反笑的掐了下他的腰肉。
　　“嵐姐姐……娘娘……娘親。”
　　趙錯什麽話都敢亂說。
　　“妳是要本宮把妳當親兒子疼呀？”
　　照太後見懷中的少年是真的倦了，不自覺也放輕了聲音，寒氣逼人的眸光也融成了似水柔情。
　　“非霧，妳去讓人送水過來，趙小公爺要沐浴。”
　　她對著屋外吩咐了壹句。
　　“不要沐浴。”
　　趙錯貼在溫香上。
　　“我現在就要摟著您睡覺。”
　　“妳還真以為本宮是叫妳過來享受的啊？”
　　女魔頭的玉面上露出了微冷但是又溫柔的淺笑。
　　“趙大將軍精疲力盡了啊？本宮偏不讓妳休息！妳祈禱自己快點兒昏過去吧。”
　　趙賊縮了下脖子，他當然能聽出壞女人話語中的怒氣，今晚果然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非霧命人將熱水送來之後，大虞太後溫情脈脈的服侍他入浴，她是要軟刀子殺人。
　　他心存僥幸地想要反將壹軍，結果根本不是對手，壹直被欺負到半昏半睡。
　　……
　　“安樂怎麽樣了？”
　　永照帝壹黨在天明時已經逃回了楚王都。
　　少年天子滿眼紅絲，滿心焦灼地站在宮外，他身側站著數人。
　　古先生壹臉蒼白，他才從徒弟的宮中出來，安樂竟然連他這個師父也不見了。
　　“皇後不肯見老夫，她說要養好傷勢，再去項京見那個趙賊……”
　　“朕與趙氏壹門永不兩立！”
　　廢帝咬緊了牙關。
　　他的眼中滿是憤恨與羞憤。
　　不過妻子沒被搶走也讓他松了口氣。
　　“這個逆女……本王去與她說個明白好了！”
　　淮南王也是黑著臉的說道。
　　“不可！”
　　古先生連忙攔住了他。
　　“大王莫要沖動，安樂如今登臨聖境，天下誰能強迫她行不願之事？”
　　他說這話也是真的無計可施了。
　　“豈有此理？”
　　淮南王怒火中燒的道。
　　“本王再如何也是父，安樂還能要我的命？笑話！”
　　“汝可是忘了無情蠱？”
　　古先生不客氣了。
　　“安樂可不會顧及父女之情。”
　　他說出了讓淮南王啞火的誅心之言。
　　“依先生之見，我等如今該如何是好？不能讓皇後去見趙賊。”
　　永照帝滿心憋屈地開口說道。
　　“還請陛下忍辱負重。”
　　古先生內心毫無波動的道。
　　“安樂的實力妳也看到了，縱是我恐怕也不是她的壹合之敵，只能用哄的了。”
　　“先生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壹些。”
　　廢帝拱手說道。
　　他當然清楚眼前的蠱神是聖境之恥。
　　魔後壹招就能讓其敗退，而安樂可以與之打得有來有回，高下立判。
　　“陛下誌在天下，須知小不忍，則亂大謀！”
　　古先生再次強調了“忍”。
　　“朕知曉。”
　　少年天子忍痛頷首。
　　古先生做好了鋪墊後開口了。
　　實際上他根本不在意皇帝的想法。
　　“我的計策倒也簡單，安樂不是鐘意趙賊嗎？我們給他。”
　　他說出了讓永照帝痛不欲生的殘忍之言，廢帝聽完他的話，只感覺心如刀絞。
　　“陛下就與皇後說，妳會幫著拿下趙錯，她想要得到那個惡賊的唯壹辦法就是推翻魔後。”
　　少年天子僵著臉沒有吭聲。
　　他想到了安樂已經失身。
　　好在應當不會懷上……
　　“沒懷不算給。”
　　永照帝在心中自欺欺人。
　　他強行平復心情後點了下頭。
　　這個過於沈痛的方案他只能同意。